沈宅。
沈知鸢正坐在桌边看着陆通那边送来的信。
他已经让人拟定好了醉仙楼那边的贵宾登记和特权，便写在信中让人送来给沈知鸢，叫她过目。
并且询问她什么时候将这些消息放出去。
翻过一遍信纸之后，沈知鸢便叫翠儿拿来了笔墨，正要写一封回信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来人通报，说是方卿尘来了。
沈知鸢闻言，微微皱了眉头。
方卿尘这两天怎么无所事事一样，说来沈家就来沈家，她和他哪里有那么多话好说？
不过，沈知鸢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却不敢怠慢，连忙叫人将方卿尘请到前厅去。
随后自己便紧跟着过去了。
沈知鸢本以为自己走的已经很快了，可没想到，等自己到了前厅之后，方卿尘竟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沈知鸢见到方卿尘，冲着他微微福身行礼。
“知鸢见过丞相大人。”
方卿尘随意的摆了摆手，并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她：“可是要顾兰音死？”
方卿尘的问话太过直白，沈知鸢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丞相大人慎言。”
方卿尘闻言，看了一圈周围之人，忍不住轻笑一声。
“鸢儿府上还有信不过的人？”
沈知鸢哑然无话。
方卿尘又道：“无妨，谁若是背叛鸢儿，方某便叫人割了他的脑袋。”
方卿尘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飘飘的，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就连表情也十分温和。
仿佛他刚刚随口说出来的那句话，并不是在谈论他人的性命，而是说了一句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样。
可越是如此，便越叫人害怕。
视人命如玩物，随口一句，就要定夺那么多人的性命，怎能叫人不害怕？
沈知鸢不愿听他的，直言道：“那倒的确有些信不过的。”
说着，指了指外面几个小厮。
方卿尘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两分。
因为那几个小厮，不是别人，正是他一开始派过来的。
他自己的人，能不能信得过，他比谁都清楚，绝对混不进来任何一个眼线，也绝对不会有人有胆子敢出卖自己。
所以沈知鸢说这话，不过就是故意和自己呛声罢了。
方卿尘无可奈何的摇头轻笑，“鸢儿可真是会开玩笑。不过鸢儿若是真觉得他们有错，那便叫凌风杀了，再送几个更好的过来也就是了。”
沈知鸢果然败下阵来。
因为她明白，方卿尘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而凌风，就是他手中的利刃，出鞘便要见血。
她不敢随便就葬送了这么多人无辜性命，于是开口道：“知鸢说笑罢了，丞相大人何必当真。”
方卿尘嘴角上挑几分，却没在继续说这几个小厮的事情，只继续问她：“顾兰音你要如何？”
沈知鸢听着方卿尘换了话题，这才坐下来。
丫鬟手脚麻利的上茶。
“看她自己造化吧。”
真要说她和顾兰音有多大仇怨吗？实际上并没有。
因为顾兰音几乎很少回家，她们二人接触的也就不算多，
只是一个，她出银子，叫顾兰音去挥霍的关系罢了。
所以就这么要了她的命，有些夸张。
而且，她的这条命留下来，后面或许还能有更大的作用。
但让她松口轻飘飘的放过顾兰音，也绝无可能。
所以说，看她自己的造化。
若是有机会，为自己提供更多价值自然最好。
若是她不开眼，和顾怀安那个畜生一样，继续上赶着来找麻烦，那自己也不会放过她。
至于现在嘛。她更大的作用，则是将顾怀安和芊芸郡主全都拉下水！
方卿尘并没有纠结一个顾兰音的死活，毕竟对他来说，顾兰音仿佛空气一样，没有什么存在感。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心中所想去做吧。这也正好是个机会，能够给他们一点教训。”
方卿尘可以说是智近于妖，所以沈知鸢下这一盘棋的目的，他能够猜到。
更何况这件事对他也有益，他自然是一百个支持。
沈知鸢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却听方卿尘又道：“春迟楼经此一事，怕是彻底完了，京城其他酒楼想必便能够起死回生，尤其醉仙楼。”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目光盯着沈知鸢，又继续道：“醉仙楼更上一层楼，成为京城第一大酒楼，也不在话下。”
沈知鸢身形微微一怔。
不明白方卿尘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醉仙楼。
难不成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醉仙楼的幕后东家是自己？
毕竟沈家有这么多他的人，他若是想要查出这么点事情来，简直可以说是轻而易足。
沈知鸢想到这里，便确定了方卿尘是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才会刻意提起这件事。
又想到方卿尘说把贩盐权交给自己这件事。
恐怕也是因为知道了醉仙楼是自己的，才会有这种想法吧。
沈知鸢看着方卿尘，沉默了一会，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方卿尘突然道：“随口一提罢了，鸢儿不必放在心上。”
沈知鸢沉默，不发一言。
无论是试探还是什么，沈知鸢只能说，他成功了。
继续装下去，的确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精致开口：“醉仙楼永远欢迎丞相大人。”
方卿尘笑了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
“承不承认，在丞相大人眼中还有什么区别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沈知鸢也实在好奇，方卿尘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醉仙楼的幕后东家是自己这件事。
是自己设计顾兰音的时候？还是陆通来沈家找自己的时候？亦或者是刚刚自己送消息过去，他才猜到的？
对于这个问题，沈知鸢不得而知。
方卿尘也没准备告诉她。
其实在醉仙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人是她。
不，甚至还没见，他只听到她的声音，便知道了。
可这些话，说来无用，谁又会相信呢。
方卿尘没再多想这个事，而是开口道：“京兆府尹虽然并不是什么清官，在查案上却还算稳妥，我的人已经回来禀报过，那老妇人的尸体已经被送到了仵作那边。只要查验真实，便可以给春迟楼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