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卿尘松开沈知鸢的手腕，开口道：“这是洗颜液，能够去掉皮肤上的任何印记，黥面胎记，皆可。”
沈知鸢还沉浸在对这种不可思议之事的震惊当中。
而她有这么大的反应，也不仅仅只是方卿尘。竟然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守宫砂去掉，而是她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
前世，在丞相府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是她一人躺在榻上，方卿尘并不在她身边，直至散朝之后，方卿尘才回来见她。
可她那时惊觉自己衣衫已经换了新的，于是去查看手臂上的守宫砂，却发现守宫砂已经彻底消失，便认定，自己已经被方卿尘占了便宜。
如今见到这一幕，当初不少被他下意识忽略掉的细节全都从脑海中再次浮现。
她若是真的失身于方卿尘，为何床榻没有一丝凌乱？身体上也没有任何不适？
或许她那时真的曲解了真相……
可为何方卿尘不说？甚至由着她闹？
沈知鸢实在想不透这些！
仿佛前世有太多事情都被她忽略掉了，她只知道顾怀安阴谋算计自己是为了沈家家产。
可自己临死前他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沈知鸢想到顾怀安和黑衣人说将自己的死亡伪装成土匪杀害，那人便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她一开始以为顾怀安这话里的人说的是自己父母，如今看来，似乎不是。
难不成是方卿尘？
脑海里蹦出这个想法的一瞬间，沈知鸢又想到自己质问顾怀安为何要杀自己之时，他说的那句话。
“怪只怪你身体太好，这么多年的毒都没能要了你的命，你还勾的那人对你上心，害我被他处处掣肘！”
她之前一直以为前者才是重点，可现在才惊觉，顾怀安话里更重要的似乎是后半句。
那人是谁？谁对她上心？还因为她对顾怀安处处干扰？
沈知鸢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眼前的方卿尘。
难道……是他？
而此刻的方卿尘，看到沈知鸢眼中复杂的情绪，同样十分不解，想不明白她为何要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良久，方卿尘才问出口。
“沈姑娘如此看着方某，方某便要怀疑沈姑娘是当真觉得这么去掉守宫砂实在可惜了。”
一句调笑之语，成功让沈知鸢收回思绪。
左右这已经是前世之事，无论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也已经无从考证，今生她和方卿尘也不过才第一次正式见面，那些事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和方卿尘做好了这一场交易。
报仇，和离，然后护好整个沈家。
这么想着，沈知鸢收回目光，开口道：“丞相大人说笑了。”
眼看沈知鸢情绪不佳，方卿尘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便让沈知鸢进内室休息，自己则是在外间榻上将就一宿。
沈知鸢无法安心，所以根本睡不着。
直至天快亮，方卿尘起身上朝去，沈知鸢才扛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之时，方卿尘已经下朝回来了。
他和旁人不同，其他官员下朝之后，还要点卯，去自己的府衙上值，可方卿尘不用。
他并没有什么固定处理事故的府衙，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己的丞相府中，亦或者是进宫伴驾。
所以他回来的时候，尚且不到午时。
前世这时候，沈知鸢已经在丞相府中翻了天，将整个卧房能砸的全都砸了。
丫鬟小厮只在外面守着，连门也不给她开。
可是现在，沈知鸢早就已经洗漱好，等着方卿尘回来继续陪她演戏呢。
方卿尘进门之时，沈知鸢正拿着个雕纹白玉瓶把玩。
见到方卿尘进来，便开口问：“丞相大人准备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方卿尘笑看着她，“沈姑娘准备何时演这场戏？”
沈知鸢在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开口道，“那便再等一等吧，顾怀安这时候还不曾回去，总要等一切都准备好。”
说着，将玉瓶放下。
她已经看好了此物，过会开场就先摔它！几千两摔个响，外人看了才明白是真闹起来了。
方卿尘看出了沈知鸢的想法，只觉得有些好笑，却并没有说什么。
左右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随她摔了就是。
待用好了午膳，想着顾怀安也快到下职时间，现在开场，等闹够了回去正好，于是向方卿尘看了过去，示意自己准备开始了。
方卿尘没什么反应，只是让她随意去做。
沈知鸢便要立刻掀桌子，只不过现实没有预想的好，这黄花梨木的桌子，太过笨重，她掀不起来。
到底还是方卿尘看不过去，微微用力，帮她把桌子掀了。
盘碗之物哗啦啦碎在地上，惊得外面丫鬟小厮全都竖起了耳朵。
可是主子没有叫他们进去，他们也不敢贸然闯进，只在外面小心听着。
然后沈知鸢就开始摔其他东西。
并且边摔边骂。
“方卿尘！你这个畜生！你竟然敢如此对我！你不得好死！”
方卿尘嘴角抽搐一下，默默回了一句：“死也要将顾夫人一起拉着，你既然已经成了我的人，就应该有些自知之明！”
沈知鸢顿时一副气急败坏模样：“奸相！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必要告到陛下那里！”
“你是顾家派人亲自送来的，又不是我抓来的，告我又能如何？”
随着方卿尘清冷的话，众人便听到沈知鸢安静了下去。
“若你要闹，不如回顾府去闹！看看顾怀安到底会不会给你告御状的机会！毕竟对我毫无影响，对他这种卖妻求荣之人，只有身败名裂的下场。”
二人你来我往吵了几句，将顾怀安卖妻求荣的嘴脸扒了个干净。
可这种事，外面这群丫鬟小厮敢听，却没一个敢往外说。
“来人！送顾夫人回去！”
随着方卿尘最后一句，这场闹剧算是落下帷幕。
凌风派人来将沈知鸢带走，塞进来时马车，又直接送了回去。
马车穿街过巷，等会到顾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沈知鸢在马车上已经偷偷用脂粉做了伪装，现下便是一副屈辱过度，眼眶通红的模样。
下车之后，沈知鸢也不往他处去，直奔顾老夫人的静心堂。
顾怀安每日都会陪着顾老夫人用晚膳，这时间他已经下职回来，必定是在这里。
更何况，他们还等着给自己演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