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方卿尘的话之后，沈知鸢顿时警觉起来。
虽然她并不确定方卿尘这句话是否是在试探自己，但她还是坐了起来。
一路进来她都没敢睁眼，此刻睁开眼睛，便看到内室除了自己之外并无外人。
那方卿尘刚刚到底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带着这种疑惑，沈知鸢不敢轻举妄动，屏息凝神听着外面动静。
很快，方卿尘的声音再次传来：“既然起来了，就出来说话吧。”
这一下，沈知鸢便确定了，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站起身要往外走，可走了两步，又突然惊觉自己这一身衣物实在有些不妥。
顾怀安本意就是要把她送到方卿尘的床上去，自然是没给她穿什么好衣裳，表面看着便是一层轻纱薄罩，最过分的是，四处开洞，既露胳膊又露腿，说句不好听的，比之青楼女子穿的衣裳还要暴露几分。
前世她醒来之时，早已经被换了一身新的里衣，这身破烂被扔在床榻之下，沈知鸢连捡起来看的想法都没有，自然也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样子。
没想到竟然如此风俗。
她心下不悦，直接扯了床榻上的薄被将自己裹起来，这才迈步从内室走出去。
外面，方卿尘正坐在桌案后面，拿着本闲书翻看。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晕？”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装晕还是真晕，我听你气息便能够猜到。”
方卿尘随口回答着沈知鸢的问题，抬头朝着她这边看过来，只一眼，就忍不住怔了一下。
“这是做何？莫不是真准备献身于我？”
方卿尘下意识以为沈知鸢里面是脱光了的，可没想到回应他的竟然是沈知鸢的一句：“丞相大人身份尊贵，容貌绝世，想要献身于丞相大人的女子万万之多，并不缺我一个。”
“伶牙俐齿。”方卿尘淡淡评价，随后问她：“为何装晕？”
“不装晕，如何安全见到丞相大人？”
听到沈知鸢这么说，方卿尘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沈知鸢不慌不忙的抽了个凳子坐下，这才开口道：“顾怀安送我过来，是为了让丞相大人欢愉，好多看他一眼，抬举帮扶一下他。
可这件事他不会同我说，因为他知道我不可能答应。
既然如此，他自然只能想着把我迷晕再送过来。
我若是醒着，识破他的伪装，定然是没有任何好处，最好的结果，也是被他直接绑了强送过来。
既然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那我又何必让自己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当中呢？”
听着沈知鸢的这些话，方卿尘感叹她很聪明，却又忍不住问她：“既然你已经知道他的所有想法，为什么还愿意过来？难不成你为了他什么都不在乎，真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
方卿尘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将手中书放下，从桌案后面走出来，站到沈知鸢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因为裹着一身薄被，沈知鸢的额角已经沁出点点晶莹汗珠，稀碎的发丝被汗珠沾染，贴在额角，竟升出几分妩媚之感。
方卿尘微微晃神，很快又被沈知鸢的声音给拉回了思绪。
“不愿。但我深知一个道理，若不想变成他人砧板上待宰的羔羊，那就一定要想办法，摔了他的板子，抢了他的刀。
最好，还能够反手一刀将他的脑袋割下来。
如此这般，才能够彻底将自己从危险境地拯救出来。”
沈知鸢依旧坐着没有起身，目光却直视着方卿尘的眼睛，丝毫没有退缩。
听着沈知鸢的这些话，方卿尘笑了一声。
这顾夫人，不，是沈知鸢，比他原本想的还要有意思。
她和那些只会依靠男人的女人不一样，她靠的是她自己。
想着这些，方卿尘瞬间起了逗她的想法，于是开口说道。
“沈知鸢，你就不怕，这些话惹怒了我，当场杀了你？毕竟我和顾怀安可是一路货色，他送你过来，也是因为知道我对你感兴趣。”
对于方卿尘的这句问话，沈知鸢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没人不怕死，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杀我。”
“为何？”
“直觉。”
沈知鸢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她不信什么直觉。
她信的是自己两世的经历。
前世她也曾惹怒方卿尘，那时候甚至在想，干脆就死在这里算了，也好过拖着这幅被人玷污的身子再回去。
可方卿尘不仅没有对她动手，甚至还多有关心。
沈知鸢不理解，但她能够确定，方卿尘不会杀自己。
所以她今日才如此大胆，甚至是重生之后，放肆的将方卿尘也当做自己复仇的一枚棋子。
“真是敢说，”方卿尘没再继续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转而问她：“你想杀顾怀安？”
沈知鸢点头。
“你若是气他卖妻求荣，大可以同他和离，没了你，他自己也翻不出什么太大的浪花。”
对于方卿尘的意见，沈知鸢完全不采纳。
“一来，他不会同意和离。二来，以我和他现在的身份，人人都说我沈知鸢是高攀了他的，若是和离，我的名声并不重要，但我还有家人。我不想让他们跟我一起名声受损。
再者，和离之后，离开顾家后宅，我便无法参与顾家之事？如何报仇？
所以就算要和离，也应该在我报仇之后。”
听着沈知鸢这些话，方卿尘觉得有那么两分道理，可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接着道：“我可以帮你杀他，只要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知鸢出声打断了：“不，我要自己杀了他。”
她说话的语气坚定，目光郑重，如果不是这么多日子已经习惯了将自己的蚀骨怨恨隐藏，恐怕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要压不住疯狂席卷上来的仇恨情绪。
方卿尘被她的反应打的措手不及，停顿了一下之后才道：“我杀他，现在就可，你杀他，还要谋划许久。”
“那敢问丞相大人，报仇可会假手他人？”
沈知鸢语气轻飘飘的，可就是这么一句话，成功把方卿尘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因为沈知鸢说的，就是事实，没有人报仇想要假手他人，都是恨不得能够自己手刃仇人的。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沈知鸢和顾怀安有多么大的仇恨，难道只是因为他卖妻求荣就要杀他？这理由可多少有点站不住脚。
沈知鸢见方卿尘不再说话，主动开口：“丞相大人与我做一场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