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渊眉心一颤,当即起身一指屋内新搬来的两盆兰草。
“劳烦两位太医去看看这两盆花。”
【哟呵?】
楚璃心中的惊叹声立即响起。
霍渊气定神闲,故意没瞧楚璃,只留给她一个俊朗凌厉的侧颜。
再骂?
这次楚璃总得夸他聪慧了吧?
【这猪脑子今天会转弯了?】
霍渊:?
之前还说娘没生半个脑子给他,现在长了个猪脑子。
也算夸了?
霍渊脸一黑,闷声坐了回去。
两位太医围着兰草钻研许久,最后连古籍医书都翻了出来,终于在上面找到了根源。
“王爷聪敏,这两株兰草名为半日媚,其香气与檀香结合,便会制成药效极猛的cuiqing香,只是这两种香须得半日才能起效,故名半日媚。”
“只是这半日媚生长北地,如今数量稀少,京中早无此物,故而我等一时不曾察觉。”
“至于楚姑娘送来的参汤中,只有大补之物,并无其他药材。”
原先还云淡风轻的楚璃,这会儿如丧考妣似的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怎么这就还我清白了?那我的黄金千两,我的京城四进四出大宅院?我的南风馆小倌!呜呜呜……】
楚璃近乎咆哮的心声,让霍渊脸色更黑了些。
他立即传来门外小厮,“这两株兰草从而何来?”
他分明记得,前日刚回府时,房中还没有这两盆花。
小厮细细思索后,即刻给出答案。
“是表姑娘房中的丫鬟映菊,昨日中午她带了这两株兰草,说有宁神助眠之效,特意让我们摆在王爷房中的。”
霍渊心脏狂颤,强压着震惊看向楚璃。
可楚璃自打洗清冤屈,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呆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原本嘈杂的心声也格外安静。
被她说中,竟然真的是她所为……
程芷瑶的母亲与他母亲是一母同胞,两人本是至亲兄妹。
一月前,程芷瑶入府小住,平日请安问礼颇有大家风度,怎会做出这种事。
“去将映菊请来,别惊动表姑娘。”霍渊沉静道。
【无所谓了,反正查到程芷瑶身上她也不认。】
【霍渊以后还要娶他的亲亲表妹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楚璃还瘫在椅子上,心如死灰面无血色。
程芷瑶作为原书女主,气运之女光环加身,就是弑君之罪落她头上都能轻易化解。
楚璃压根没期待霍渊能惩治程芷瑶。
她单纯心疼自己的千两黄金和四进四出大宅院。
听见楚璃的心声,霍渊眉头一跳。
他娶程芷瑶为王妃?
胡说八道,程芷瑶可是他的亲表妹。
不多时,映菊被带到了正厅,故作镇定朝霍渊下跪请礼。
“这两株兰草你从何而来?”霍渊开门见山问道。
映菊只瞥了一眼,当即脸色惨白。
“这……这是奴婢在街边随意买的。”
“我家姑娘知道王爷难以入睡,特意吩咐奴婢采买些安神的花植。”
映菊沉着应对,可毕竟年纪小,脸上的冷汗止都止不住。
“本王记得,这檀香也是你送来的?”
半日媚的香气,要与檀香结合,才能制成cuiqing药。
可府中上下皆知,他素日只用沉水香。
映菊送了半日媚,又特意送来檀香,难道真就如此巧合?
映菊嘴唇暗暗哆嗦着,未等开口,门外小厮来禀。
“王爷,表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一道身影娉婷而来。
程芷瑶款款下拜,眼中满是急切之色。
“表哥,映菊可是犯了什么错?”
“都怪芷瑶管教不严,哥哥身子还未痊愈,你可千万别动怒啊。”
程芷瑶眼下泛红,一副惹人怜惜的娇柔可人。
可楚璃一抿唇,分明在忍着笑。
【giegie~】
楚璃翻个白眼,心中学着程芷瑶矫揉造作的发音。
【整天咯咯咯的也没见你下个蛋出来,现在要败露了知道出来了?】
霍渊回眸瞥了楚璃一眼。
她却满心沉浸学着“giegie”,全然不曾察觉。
程芷瑶一来,映菊立马有了主心骨,解释的声音也底气十足。
“奴婢来府时日不久,不知王爷素爱沉水香,奴婢只想着檀香价贵,才配得上王爷身份。”
“王爷若因此责罚,映菊绝无二话。”
映菊应答流利,程芷瑶脸色也明显缓和了些。
“那你可知何为半日媚?”
霍渊沉声问道,暗中观察着那两人神色。
程芷瑶倒是淡定,映菊眼神分明有些闪躲,便立即否认。
“回王爷,映菊不知半日媚为何物。”
话音刚落,楚璃心声随之响起。
【北漠还有不知道半日媚的?物以稀为贵,一株半日媚能卖一百两,你不知道才有鬼了!】
霍渊黑瞳一缩,利刃般的视线落在映菊身上。
“映菊,你是何方人士?”
映菊垂眸低声道:“回王爷,奴出身江南。”
未等楚璃心中嘲讽出声,霍渊立马传来小厮。
“你去姨母府中取来映菊的卖身契,看她所言是否属实。”
楚璃诧异的目光随即传来。
霍渊未言语,只对楚璃的反应有些不悦。
怎么,他看着像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
未等小厮出门,映菊突然卸了力气瘫坐在地,浑身冷汗。
如今她能辩解,但卖身契一旦取来,谎言不攻自破啊!
程芷瑶突然厉声开口,“映菊,你分明来自北漠,为何要欺骗表哥来自江南?”
她这一开口,倒是先将自己撇得干净。
霍渊随手将小厮刚从门房取来的账簿丢在映菊面前。
“上月驿站只得北漠送来两株半日媚,买方署名这两字你可认得?”
“寻常兰草不过十余两,这两株半日媚却足有二百两,你若不知半日媚为何物,怎会花大价钱买来?”
程芷瑶仍做一脸无辜,霍渊索性将半日媚用途也讲了一番。
“映菊,此事当真是你做的?”程芷瑶瑟瑟发抖,满面怒气问向映菊。
可无人察觉之际,她暗示的眼神分明落入映菊视线。
事已至此,映菊也不狡辩。
她一头磕在地上,“楚璃嚣张跋扈,自打我家姑娘入府便屡屡刁难,姑娘待我仁厚,我才以半日媚设局栽赃楚璃。”
“此事就是我一人所为,王爷要打要杀奴婢绝无怨言。”
程芷瑶垂泪不止,“你怎么如此糊涂,楚姐姐到底是表哥未过门的妻子,你怎可……”
她自己撇得干净,先为楚璃抱起不平。
楚璃却不买账,冷眼瞧着满脸泪痕的程芷瑶。
“表姑娘出手真是大方,手下奴婢随随便便都能拿出二百两。”
“我出身不高眼皮子浅,要不你把我也收了当婢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