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远明已经迈步上楼，冯令容为了避免跟他有接触，特意垂着头研究着光秃秃的桌子。
奈何程远明看到她的身影后便是眸光大亮，跟身侧的几人说了声，提步往这里走来，“容娘，真是巧了，你也来这里吃饭。”
“好巧，夫君。”冯令容笑容不达眼底。
程远明自顾自的坐到对面，“容娘，我知道淑华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夫君这说的是什么话？”冯令容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接他的话茬。
见状，程远明只好压低声音继续道，“刚跟我一起来的人都是催债的，还请容娘帮我周旋一二。”
“周旋？”冯令容非但没有降低音量，还特意扬了扬声音，“夫君这话说的毫无道理，府上目前是二夫人管家，待客这种事情自然应该二夫人出面。”
“若是夫君脱不开身，身边又暂无得用的人，我也可派人去请二夫人前来。”
程远明压着脾气，“这不是请谁来的事情，淑华身上也没有银两，这事只能你来处理。”越说到后面越语气渐重。
刚好身边有几人，断断续续的听了个大概。刚好又有两人是八卦的性子，察觉这里有好戏可瞧，也不去包厢了，直接坐在了邻桌。
冯令容听到程远明命令式的口吻，直接拍桌而起，“所以这个时候你就想到了我，因为我嫁妆铺子生意好，我有银两，便要软饭？”
邻近的路人听闻此话惊的都忘记了点菜，回过神儿来后，低声讨论起来。
“我没认错的话，那人是程大将军吗？堂堂一位将军，竟然是个吃软饭的？”
“不止呢，这位程将军在新婚当日就去了边关，留下程大夫人在京中帮他打理家事，结果回来当日就带了个娇妇抬为平妻不说，又夺了程大夫人的管家权。”
“而那位程二夫人眼皮子浅，把好好的两个商铺糟蹋的不成样子，前些天又险些闹出人命来，被讹了十万两白银……”
“这样的人还能当将军？不会贪污军饷吧。”
有人如此一提，难免让人多心，吐槽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程远明与冯令容也听得一清二楚。
程远明此时只觉得脸上有团火在烤着，令他无地自容、坐立难安，最后一次问道，“就说这事你管不管！”
“不管！”冯令容回答得不带丁点迟疑。
“好，很好，日后你再休想我踏进你院中一步。”
冯令容话都懒得说了，直接给了他一个你请便的眼神。
程远明也算说到做到，从这日过后，再未踏入主院一步，哪怕是在寿安堂遇见了，也连个余光都不愿意给冯令容。
冯令容倒是自得其乐，少了个惹人厌烦的苍蝇在身边惺惺作态，她只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然而实际上，在冯令容看不到的时候，程远明的视线便会停留在冯令容身上，他一直在等她绷不住了的那一天主动提出和解，他刚好就可以提要求了。
毕竟在程远明的认知里，哪个女人能完全不在意夫君的宠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程远明的冷待下，冯令容也将程远明无视的彻底。
而程家为了还银两，只好变卖家中物件，让原本就不富裕的程府更是雪上加霜。
又到了发例银的日子，不出意外的除了冯令容院中的人是她自掏腰包发了例银外，其他程府下人们仍拿不到例银。
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下场就只能是下人们变得懒散无比。
好些日子没有听到程家商铺的消息了，冯令容突发奇想想看看目前程家商铺的实际状况，也想知道可否还有挽救的可能。
毕竟当初她也是为了这两家铺子耗费了许多心血的，若是后面有机会，他倒是愿意将这两家铺子买下来。
这么想着，冯令容径直去了程远明的书房，想取来账本看看。
刚到书房门口就被小厮拦住了，“大夫人，将军不在书房里，您改日再来吧。”
翠香凶巴巴的瞪大眼睛，“放肆，大夫人想要去哪里，还容你说个不字么？”
“还请大夫人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冯令容倒是能理解他的不易，只道，“我不过是听说已经欠你们很多的例银了，想来看看程家铺子的账本，看有无挽救的可能，既然你不愿让我进去，便算了。”
小厮心思活泛起来，讨好的笑着，“翠香姐姐说的是，这整个府中，大夫人要去哪里怎有我们说不的。小的该打。”一边说着还一边扇自己的脸。
“好了。”
冯令容施施然走进书房内。
程远明不在的日子，她也经常来这里处理大事小情，这次过来，除了少了几件昂贵的摆件，格局也无什么变化，因此她很是熟悉。
在桌案后方的暗格里，找到了程家商铺的账本，刚想坐下翻看账本，暗格后面多了的一个机关引起她的注意。
冯令容试探着扭转那个机关，“啪嗒”一声，又一个暗格出现在她的眼前。
空荡荡的暗格内就放着几封泛黄的书信。
“什么样的书信需要他藏入暗格内？”冯令容一边呢喃着一边素手一身将书信取了出来。
轻轻展开信纸，一目十行看去，越看却越觉得心惊，连手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若这封书信上所说内容全部属实，那程远明从头到尾就是个大骗子，而她和哥哥这些年被骗的更是好苦。
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冯令容将书信归于原位，又将账本放回暗格中。
走出书房后清了清嗓子，“记得，今日我不曾来过此处。”为了堵小厮的嘴，冯令容还特意让翠香补上了他的例银。
冯令容很想直接去找哥哥询问当年的事情，但心中又抱着几分侥幸，希望信中内容未必属实。
若信中内容不属实，她也不想惊动哥哥。
但若信中内容属实，她定要尽快查明真相，并和吃人血馒头的程远明和离。
心中有了思量后，冯令容决定暂时缓和下与程远明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