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提起嫂子付永萍,英子对二姐道:“二姐,你一提永萍嫂子,我就想起我哥。那天晚上,大冬天的,天特别的冷,我跟李忠发实在过不下去才来找我哥,他不但不帮我,还骂我天天把离婚挂在嘴上,说我离婚给林家人丢脸,不让我离婚。天都快黑了,我含着眼泪出来,会芳儿懂事,跟在后面来追我,一直追到河边不让我走,我抱起会芳边哭边对会芳说,你爹骂我,不让我离婚,以后再也不来你家了。我身上啥也没有,只有头上那块绿色的头巾,解下来包在会芳头上我就走了。来到大姐家,天已黑了好大一晚上,是大姐给我出的主义,到公社找政府,是政府给我作主办的离婚,要是不离婚,我怕是活不到现在,我现在好过了,我想去看看两个小侄女会枝跟会芳。”
英子说完,大姐道:“英子,强子搬家了,从花园村搬回到原来的四合院。土改时一道院子分给十多家人住,全部搬走了,强子说房子是祖上留下来的,不让卖给别人,强子出钱把老房子又买了回来。”
英子问道:“那房子本来就是咱林家的,咋还要出钱?”
“土改分得的房子就是自己的,谁还管那么多,强子不出钱买回来,人家拿来关牲口糟踏了那么好的房子。”
二姐说完,大姐又想起留在梅子箐的两个孩子,对英子道:“英子,云儿跟文儿也想你,每次遇到我都问我,你去哪了,要不要去看看两个孩子?”
英子想了想说道:“梅子箐那鬼地方,眼不见心不烦,我不想去见那王八蛋,你跟云儿说,如果在不下去就去找我,去我那儿,让那个王八蛋哪天喝酒喝死。”
“去你那儿行吗?你那男人会同意吗,你好不容易有个家,不要去了影响你跟妹夫的感情。”
“大姐,银树人好,云儿跟文儿去了,那地方气候好,交通也方便,两个孩子都大了,我要让两个孩子把户口迁到我那,将来在那盖房子娶媳妇,比在梅子箐强。再说了,云儿跟文儿还能帮我种田,我要让他哥俩跟我学做生意赚钱。”
英子说完看了看时间,见天色已晚,还想赶回易门,大姐二姐再三挽留,都没能留住,说拖拉机是租来的,耽阁一天要多付一天的钱,慌慌忙忙跟大姐二姐辞别,坐上拖拉机回易门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英子下田拨草,光着脚丫子回到院子里,还没来得及洗掉脚上的泥巴,突然听到有人“妈!妈!”地叫了两声,回头一看,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云儿跟文儿站在跟前。
几年不见,云儿跟文儿都长高了,英子见两个儿子站在跟前,上前一抱抱住儿子,母子哭作一团,三个人抱在一起哭了好半天,母亲才想起两个孩子肚子饿了,忙进伙房给儿子做饭……
英子把饭做好端到桌上,正准备吃饭,边拿碗筷边问荣儿:“荣儿,饭做好了,看看你爹回来了没有?”
荣儿刚从屋里出来,见继父张银树已进大门,“爹,饭做好了”,边说边接过继父手上锄头,让继父进门吃饭。
张银树摘下头上的草帽进屋,坐在桌子边的云儿跟文儿知道是母亲的男人,突然起身,也不知道叫什么,半天才叫了一声“张叔叔”。
张叔叔见两个孩子已有十六七岁,叫自己张叔叔,也不知道是谁,点了一下头,用手示意两个孩子坐下。
英子进门,将一碗菜汤端到桌上,见男人跟四个孩子坐在一起,指着云儿跟文儿,对男人道:“荣儿他爹,是云儿跟文儿,刚到。”接着又对云儿跟文儿道:“云儿,文儿,这是你张叔叔,快叫张叔叔。”
云儿跟文儿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张叔叔”。
张银树见两个孩子有些紧张,说道:“云儿,文儿,别叫叔,叫爹,跟荣儿叫,就叫爹,打今儿起,咱就是一家人了,就叫爹。”
张叔叔让云儿跟文儿叫爹,突然有个爹,两个孩子一下子叫不出口,半天才叫了一声“爹”,其实“爹”字根本就没有叫出来,连自己都听不见……
吃过晚饭,张银树出门去了,英子边收拾碗筷,边对儿子道:“云儿,文儿,都长成大人了,要有礼貌,刚才张叔叔让你们哥俩叫爹,咋一个都不叫,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荣儿跟珠儿叫爹,你哥俩也跟着叫,叫几天就适应了。”
文儿见大哥不说话,对母亲道:“妈,我叫了,只是没叫出声来。”
英子见云儿跟文儿的衣服领子脏兮兮地,纽扣也掉了,说道:“云儿,文儿,衣服脏成这个样子,脱下来我拿去洗,都大小伙子了,穿出去被人笑话。”
“妈,我们自己会洗,梅子箐没有自来水,好长时间没洗了。”
英子见儿子的纽扣掉了,想起她原来的男人天天喝酒,不理正事,儿子在梅子箐像没爹没妈的孩子,对儿子道:“云儿,你爹还喝酒不,是不是他啥都不管你们?”
云儿道:“妈,我爹还跟原来一样,不喝酒的时候也下地干活,酒一喝醉就啥都不管。地里的活全是我跟文儿做,你走后,我跟文儿收的粮也不少,每年喂两头猪,我还学会烤酒,两千多斤小麦烤酒卖了四千多块钱。”
云儿说完,文儿接着道:“妈,我跟我哥早就想来找你,不知道你在哪,问大姨妈也说不知道,前天去给二姨妈的馆子送酒,你的地址是二姨妈告诉我的,我跟我哥就按照二姨妈说的地址找来了。”
吃饭的时候,张银树见英子的两个儿子衣服又破又旧,没有换洗的衣服,吃完饭就上街帮云儿跟文儿买衣服去了。
英子跟两个儿子说了半天的话,收起碗筷刚进伙房,张银树已提着买好的一包衣服进门,将衣服交给英子道:“英子,云儿跟文儿没有换洗的衣服,拿去让他哥俩换上。”
英子放下碗筷,打开一看,张银树给两个儿子各买了两套衣服,一双鞋子。英子没有想到,云儿跟文儿不是张银树亲生的,比对自己亲生的还想得周到,内心很是感动,她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把男人的好记在心里。
英子是天下最善良的母亲,张银树越对自己的儿子好,越把云儿跟文儿当作自己的亲儿子,她心里的压力越大。她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拖累自己的男人,又不忍上让云儿跟文儿回到梅子箐去受苦,只希望云儿跟文儿早日成家,趁男人不在家的时候,把云儿跟文儿叫过来道:“云儿,你跟文儿也长大了,田地里的活也没有多少,打工的活也不好找,看看你俩想做啥,实在不行就跟着我学做生意,把易门的瓷碗拉出去卖。另外,易门高梁多,高梁可以考酒,高梁穗子到处都收得到,可以收来扎成高梁扫帚拿到老家去卖。”
母亲说完,大儿子李云道:“妈,我都那么大的人了,我不想做生意,做小本生意赚不到多少钱,我想学开拖拉机,将来有钱了再买一辆大车。”
李云说完,母亲又问儿子李文:“文儿,你呢,你想做啥?”
李文想了想,说道:“妈,我只会烤酒,考酒本钱不大,来钱快,还可以养猪,不用几年我就能成万远户了,在梅子箐交通不方便,我想在这租房自己干。”
母亲见两个儿子都有想法,有赚钱的头脑,高兴道:“云儿,文儿,不愧是我养的儿子,有经济头脑,一个给你们两千块钱的垫本,不够的自己想办法贷款,我这钱是我这几年做生意攒下的,荣儿跟珠儿还在上学,到时候还得还我。”
母亲说完,大儿子李云道:“妈,我要早离开梅子箐,易门那么好的条件,要用钱我自己挣,我哪还要你的两千块钱,你借给我的钱,我一定会还。”
五年后,英子的大儿子李云买了一辆大货车,在上浦贝找了一个媳妇,搬到外面建盖了新房。
二儿子李文担心把父亲一个人扔在老家没人管,就回到梅子箐一边种地一边烤酒卖。后来喜欢上葫芦弯下海子村三姨妈林志莲的大女儿廖红萍,跟廖红萍结婚后,长期在梅子箐住下,给老父亲李忠发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