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身上的喜服已经换了,男人在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很快就听得她困起来,也许是为了让她睡得舒服点,身上的衣服换成柔软的寝衣,妆也卸了。
晋察昨日说,这桩婚事也算是为她冲喜,希望她的身体能尽快好起来。
她不知道这种事和身体康健有什么关系,却也如他期待的那样,身体渐渐好转起来。
晋察现在并不拘着她去哪里,登山观景,寺庙祈福,游山玩水,就算是在外面过夜,他也不会过问,只要带上他留下来的护卫即可。
却不可避免想到两个孩子。
他们留在了皇宫里。
那日在马车上,被男人搂在怀里,温热宽阔的胸膛贴在背后,身体却是僵直的,思绪也混乱如一团乱麻,迟迟都不敢相信,李彻竟然就这样放她出宫了。
直到马车彻底驶离皇宫,走在宽阔的街道上,她才迟钝地转眸看向四周:“阿菡呢?”
在御书房中,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将阿菡带回晋府。
阿曜是皇子,没办法随她出宫,阿菡身为晋察的女儿,按理来说是可以的。可此时,身旁却为何不见女儿的身影?
晋察难得沉默,抬手轻抚女人柔软的发顶,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阿菡和你,是李彻给我的二选一。”
男人在她的额头印上轻轻一吻:“我的选择是你。”
回府洗漱过后,侍女站在身后为她擦拭湿法,只身后站着的人不知何时换成了晋察。
镜子中的男人,眉眼低垂,手上拿着巾帕,一瀑黑丝静静流淌在掌心。
“在想什么?”晋察从镜子里抬起头来:“为你擦了这么久的头发,这才发现我?”
虽然这段时日晋察待她很好,好的可以说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毕竟时隔多年未见,唐宛对他还是有一种陌生感在的。
也许是太过温柔守礼,有些不像他了。
就像此刻,他为她擦拭着湿法,动作克制,镜子中的目光却是胶着的,从上而下,从下至上,手上没有任何非礼的动作,目光却是在一层层剥落她的衣物,再寸寸抚摸下去。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目光流连之处,每每都惹得那处肌肤惊颤。
也许是顾忌着她的身体,迟迟没有动作,可氛围却被他弄得暧昧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置身于沉静的海面,一眼望去,风平浪静,偶尔扑过来一个小小的浪花,自然的不会让人生疑。
可越是这样,越是叫人惊疑,不安地等待着,不知何时海啸就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晋察说,要给她补一场盛大的婚礼。
唐宛并没有那么想要,推辞:“哪有人会成两次亲。”
话音刚落,才察觉这话的不妥来。本以为,他会生气,会质问她,那你想要同谁第二次成亲?
在苏州的那次,他将她从李彻那里带走,怒气正盛,什么样的话都说出口,还那样对待她,日夜浇灌,实在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因而,她说完这句话,没来由的安静下来,静静等待着。
谁知晋察也沉默下来。
唐宛抬头看过去,才发现他正沉沉看着自己,眼眸中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以往,她会感到压抑沉闷,可这会儿,大抵是在阎王爷那里走过几遭,又也许是他给的纵容太过明显,给了她底气。
晋察伸手轻抚她的肩膀,随后将她带进怀中,发出一声长久的叹息。
头顶上落下柔软的一吻。
气息温热。
“我们虽成亲,可还未拜堂,也未喝合卺酒,就当时是全了我的念想,好不好?”
第二次,她坐在花轿里,男人骑着骏马,在城中走着,身后是十里红妆。喜乐响在耳边,热闹非凡。所经之地,仆从撒着铜钱喜糖,百姓们在队伍后哄抢一团。
她盖着红盖头,被男人牵着手,刚要从火盆上跨过去,腰身一紧,晋察已经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跨过火盆。
旁边站着的婆子一脸震惊,古往今来,都是女子跨火盆的,哪有男子跨火盆的道理。
可瞥见男人沉沉的脸色,却不敢多说什么。
在场的客人视线交换,皆是不敢多言。
上次,晋察以新娘子身体不适为由,整场下来甚至未见她半个人影。有人不满,不论官级,直接被他乱棍打出府去,何其放肆、又何其丢脸。
男人脸色阴沉着,若不是新婚不能见血,只能以此小惩大诫……
客人惶惶不敢言。
晋察第二次下帖子,虽觉荒唐,也是不敢不来。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在场的客人,又都是官场的人精,见到这样的画面,已是见怪不怪。
把酒言欢,相谈甚欢,仿佛刚才那一幕是极平常的事。
就应当是男子抱着新娘子跨火盆。
前面手持柳枝的婆子,一时也迟疑下来。
出言提醒之后,晋察还抱着新娘子,并不将她放下来。
婆子也不敢多言,只能遵循着流程,往铜盆中沾了沾水,正要往怀中的新娘子抽去的时候,男人冷冽的眼神看过来,手臂一颤,几乎是心惊着偏移了方向,打在了男人的身上。
可见他脸色自然,并无被抽打的不悦,这次却是不敢往新娘子身上招呼过去,只能压下心中的惶恐,在男人身上轻轻抽打了几下。
终于结束这个流程,婆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