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对沈老夫人安抚道:“母亲且稍后,我先处理完正事,回来再说其他,您好好休息。”
说罢,便走了出去。
宁婉儿随着他站在院中,看热闹一般的想看他怎么处理这疯婆子。
岂料,他似下了狠心,连谈都不谈,便叫府中的护院冲了出来,将老婆子和马夫压在地上。
老婆子被惊得一时失语,随即很快便哭天抢地的哭喊道:“杀人啦!状元郎杀人啦!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啊!”
向来儒雅端方的沈从安此时像是变了个人,他一步步走到老婆子面前,抬起脚狠狠踩在她的头上,阴鸷的道:“再敢吵闹,我这就杀了你!”
老婆子被他突如其来的阴狠吓的脸上的肉乱颤,再想说什么,却被护卫用抹布堵住了嘴,支支吾吾再发不出声来。
沈从安歪了下头,对侍卫说:“押到柴房去看管起来。”
宁婉儿一直冷眼旁观,此时才道:“沈从安,这么做就过分了吧?朗朗乾坤之下,你想枉顾人命吗?”
沈从安却没回答她的话,只问:“宁婉儿,这件事你能不能帮我?”
宁婉儿挑了挑眉,“你指的什么事?”
“沈安澜和那个奸细的事。”
宁婉儿叹了口气,抱着臂一口回绝道:“帮不了,这是通天的大事,我将军府就算再位高权重也不敢跟这样的事有牵连。”
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她去求这样的事,父亲也不会答应她。
他们家是武将,手握兵权,若沾了细作的案子,恐怕皇上会忌惮到抄家灭门。
沈从安似是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并没继续求情,只冷声道:“既然你不肯帮我,就别管我怎么处理麻烦。”
换句话说,就是他沈从安就算把马夫母子弄死,也是他的事,宁婉儿不要插手。
宁婉儿沉着脸看了他半晌,似是看到了自己前世临死前沈从安的样子。
他的儒雅和风度不过是装出来的表象,阴狠毒辣才是本性。
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此次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宁婉儿微微眯起眼睛,为自己今生的心智之坚所庆幸。
多亏自己这一世没有心软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否则只会死的更惨。
但沈从安怎么做,她无意插手,只不过在合离前,她要把最后一桩事做完。
她悠悠开口道:“这件事沈安澜固然有错,但是说到底还是冬霜捅的篓子,要不是她先把这事张扬的人尽皆知,沈安澜也不至于那么惨,也就不会再去找那个奸夫求庇护。”
“所以,沈安澜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冬霜还在牛棚好好的过日子,这就有些没道理了。”
“若是长此以往,助长了她嚣张的气焰,沈府好有规矩可言吗?”
沈从安狠狠的看着她,这沈府最没规矩的不就是你宁婉儿么?!
但是看看夏橘手里的朱雀令,到底把话咽了回去。
她说的也对,那个贱婢,他早该处置她了。
想到这,他对护院道:“去,把牛棚那个贱人打一百板子,打死算完。”
说罢,便甩甩袖子大步离去。
宁婉儿眉心一跳。
她知道也准备让冬霜没有好下场,却没想到沈从安竟如此利落,张嘴就是一条人命。
冬霜罪有应得,但沈从安的阴狠也让她再次心惊,不管怎么说,冬霜都是他名义上的妾,他们还有过一夜“夫妻”。
宁婉儿想着,随即又冷笑一声,也没错,沈从安连自己这个跟他生活几年的人都能说烧死就烧死,怎么还会把冬霜放在眼里。
她望着天边的云彩,耳边远远传来了女人的尖叫,伴随着一下接着一下的板子声,声音从嘶吼到尖叫,渐渐微弱,最后毫无声息。
脑子里是前世冬霜阴毒的眼神,恶毒的话和百般的欺辱。
心道,冬霜,一报还一报,咱们两不相欠了。
宁婉儿所有在沈府想要做的,都已经做完了,现在只想怎么能不伤筋动骨的合离就好。
自此之后,宁婉儿就再没跟沈从安说上话,几次碰面都只看到他行色匆匆,不知在做什么。
几日后,慕忱渊传来消息,沈云舟已经控制住了,让她有什么要做的赶紧付之行动。
宁婉儿看着纸条悠悠一笑,回了几个字:“别院养着吧。”
又过几日,慕忱渊送来飞鸽传书,“非我子嗣,本候不养。”
宁婉儿斟酌了一下,回道:“侯爷财力雄厚,看在臣妇窘迫无处安置他的份上,就收了吧。”
慕忱渊这次传回来的更干脆,上面就五个大字:“救急不救穷。”
宁婉儿看着纸条嘴角抽搐了一下,也回了几个字:“急!急急如律令了都!养吧。”
慕忱渊:“好处?”
宁婉儿提笔:“下次有好事先卖给你。”
“成交!”
宁婉儿揉了揉颈椎,迎春马上端上来燕窝道:“主子,该吃燕窝了,您最近太辛苦了,千万要好好补补。”
夏橘也道:“盘点嫁妆也不是轻松的活计,您若是不放心,让将军派个账房来就是,何必亲力亲为呢。”
宁婉儿接过燕窝吃了一口道:“账房算的只是我自己带过来的,而我来算总不能多少东西来多少东西走啊。”
迎春噗嗤一乐,笑道:“主子,难不成您还想从沈府要赔偿么?可是沈府如今穷的下人都快养不起了,还能给您什么?”
这话没错,如今沈府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从沈安澜赔进去一百两银子之后,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府里能用的银子都被沈从安拿去打点了,就连沈老夫人的嫁妆都拿出来不少。
眼看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夏橘冷哼一声,吒道:“活该,让他们心眼那么坏。”
迎春道:“我听说,沈老夫人正张罗着发卖一批下人呢,小姐再算也带不走什么呀?”
宁婉儿有恃无恐的悠悠道:“府里没现银,可分的庄子还在,咱们拿不到钱,总要拿些地吧。”
跟她上一世付出的相比,她要讨回的简直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