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若是那个人也承认了？”就在这时，应珣从外大步走入。
他身后，是被齐光搀扶着的那个下人。
“珣哥儿，他这是……受刑了？”姜氏看那人面容惨淡，脱口问了句。
应珣哼笑了声，并未回应，只朝林霜拱手施礼，“姨母，这个人叫陈震，我带来了。他承认同姜家小姐有私，且……”
他看了眼正呆呆看着自己的姜娆，“是姜家这位小姐先搭上的他，那个荷包也确有其事，是姜家三小姐当面赠予她，与此同时，他也回赠了一枚玉佩，是当初我赏给他的……”
姜娆神思混乱，在听到姜氏那一声“珣哥儿”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掉进无底的黑洞似的，不停地往下坠。
这个是叫珣哥儿，那就是应珣，那那个人是谁？
真正同她夜游后园，同她互赠定情之物的人是谁？
“他胡说！我们根本不认识他！”曹氏慌得大叱。
根本没有人在意曹氏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姜娆身上。
姜娆往后退了又退，哪敢抬头去看。
“那玉佩我已经命姜家三小姐院里的婵娟去查看，确有其事。”应珣借着道。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个人，是……是……”姜娆急促喘息，浑身都是细汗。
可她如何解释，解释不是这个下人，是另一个人？另一个谁呢？
那个人是谁？真正叫什么名字，她根本不知！
“我以为……以为他是……”她瞥向应珣，忐忑不敢开口。
若是叫人知道她奔着勾引侯府世子的打算，那就不仅仅是让人耻笑，更是丢尽颜面，毕竟对方眼下还有着未过门的娘子。
应珣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除了林霜和齐光，没人能瞧出他这是嫌恶的表情。
“不仅如此，我们从姜三姑娘带过来的汤里，查出下了药，陈震眼下状态便是中了药，我已命大夫诊治过，确认是极为罕见的……坐莲香。”应珣说着，眉头皱得越深。
姜娆骇得摇摇欲坠，前后牙齿龇磨不止，身上的汗水像被洗过一样。
曹氏紧紧扣住双手，一颗心几乎从肚子里窜出，她忍不住猛烈地咽口水。
“这是何物？”林霜佯做不懂，问道。
姜父同姜氏身子僵硬，虽同样不清楚，但也心知定不是什么好物。
应珣默了瞬，道：“一种cuiqing香，无色无味，极难察觉，只有在男女相交时才会生出味如莲花的香气。只一粒米大小，便能勾人入迷瘴，恍若仙境，醒来亦无所觉。”
“陈震所中剂量太重，以至于狂性大发，这才被您撞见同姜三姑娘拥作一团。”
说完，他吐了口气，似乎是想要将这种拙劣之气吐尽。
“姜三姑娘，你有何话说？”林霜似笑非笑。
“……定是有人陷害，一定是……”姜父如遭雷击，好一会儿，才急急开口。
“这碗汤，从提到院子到进陈震的口中，全未经过她人的手，这点我院里的丫鬟可以作证。至于熬煮，据婵娟所说，姜三姑娘是同她的婢女一起做的，也未假手她人。”应珣面露不屑。
“那说不定是丫鬟干的？”姜氏插嘴。
“大伯母，这种药千金难求，试问一个丫鬟如何拿到？”应珣讽笑。
姜氏气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再没有开口。
“我可真就想不通了，姜三姑娘，你便是再喜欢这下人，求你父母同意，我难道还会阻止不成？”林霜做唏嘘状，“怎么就想不开，送上这碗带药的汤给他喝。就是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叫你父母接受，也不能不顾女儿家的颜面不是。”
这句话，算是直接堵住姜娆为什么要下药给个下人的疑问。
“姜三姑娘，事到如今，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林霜抿唇笑，转向姜父，“姜大人，恭喜了，双喜临门，大喜啊。”
姜父一口血登时喷出，下一秒，竟直接被气到晕厥。
曹氏惊叫，姜氏也忙朝外喊人。
姜娆却像失魂一样呆立当场，原来整个人早就吓傻了。
也是，堂堂官家女，私通下人，下cuiqing药以身相献，这种事被抬到桌面上，安到这时代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不可能承受得住。
*
四月，春风得意。
春闱放榜这天终于到了，果不其然，应珣的名字排在前头，当真进了前三甲。
鞭炮从铜锣大街一路炸到长平侯府门口。
这日，中门大开，林霜携着全家主仆候在高阶之上。
概因陛下圣恩，与应珣高中的喜讯一道的还有长平侯府袭爵的圣旨。
送常春常公公走后，应澄扶起林霜。
“你大哥呢？怎么还没回来？”费了这么长时间拿到手的东西，原以为心里会兴奋无比，真握在手心，林霜又觉得不过一道黄绸，半斤的份量都没有。
底下围观的人一眼看不到尽头，应澄踮脚尖探了探，没看到人影，“许是贺喜的人多，耽搁了。”
“只怕是早就踏马飞奔到别人家了。”林霜哼了哼，将圣旨随意交给元芳，“收好吧。”
元芳看她转身往院子去，心里嘀咕，飞奔到别人家？谁家？她嫂子家？
应珣此时坐在林家正堂，被林父林母以从未有过的热情包围着，却忽然浑身一哆嗦。
怪了，这岳父母连成亲的日子都定下来了，怎得突然没来由地心慌了下。
也只是一瞬，转眼便叫从廊檐下缓步而至的林晚棠吸引了注意力。
“五月初十，黄道吉日，宜嫁娶。”应珣站起身。
林晚棠扭头，“谁答应嫁给你了。”
“你爹娘答应了。”眼看对方秀眉一竖，应珣止住笑意，柔声道：“不过，我还是会等你同意，你说哪日就哪日。”
“我要是永远都不说了？”林晚棠抓住把柄似的哼道。
“那我一辈子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