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姨娘泼辣了一辈子，谁晓得这个时候，恶果竟然结在自己女儿身上。
这会儿听了应柏的话，竟一个字也没有反驳，只自己又哀哀哭了起来。
而那边姜氏回府之后，姜雪莹自然也少不了一顿怒斥，好在应淮挡在前面，姜氏虽然气得不行，可这件事应家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到底也不能怎么样。
最后寻了个借口，罚应淮跪地。
亲事，自然也提上了日程。
好笑的是，姜氏自己哥哥听说这件事，非但没有责罚姜雪莹，反而送来几大箱子嫁妆，可见满意非常。
本来嘛，能攀扯上应珣自然最佳，但若不能，同自己妹妹家亲上加亲，也算是间接和长平侯府关系上。
反正家里女儿多，有了这层关系，日后再送女儿上京就是。
姜氏心里骂她哥哥不成事，恨得心口都疼。
林霜听到这些的时候，正在按惯例问询下人们，一个高兴每人赏了二两银子。
丫鬟们高兴地不得了，出了院子，围成一堆就开始各自说起来这银子要干什么。
有得拿回家孝敬父母，有得看上外面胭脂楼新出的妆彩，这下了就可以全款拿下。
还有人道：“欸，怎么就没人说去清茗馆喝桃桃四季春？”
“你是说得新出的那款果茶？我一亲戚前日去了，说好喝得不行，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新奇的茶品。”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到底事谁想到的啊，这么有才。”
“听说原来还有不少人酸，好好的茶叶不喝，喝什么乌七八糟的……”
“贵不贵呀，我……我也想去试试。”一个小丫鬟羞红脸面说了声。
旁边人捂嘴笑出声，“这玩意儿可不像金银首饰，我听说了，十文一杯，现在啊讲是做活动，第二杯半价！”
“那我要去，我要去！”
“咱们一起呗，你一杯我一杯，还能半价了。”
“我看行！”
……
月门后边。
林霜扭头看向元芳，“所以你怎么从来没同我讲过这个桃桃四季春的事？”
元芳尴尬地笑，“……奴婢这不是以为这些东西上不得台面嘛。”
林霜哼了声，扭过脑袋继续走的时候，心里却震惊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桃桃四季春，十文一杯，第二杯半价！
这套路怎么就这么熟悉了！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什么桃桃四季春就是那个林晚棠弄出来的。
原先六七成的怀疑，经过这些，一下子就窜到九成九。
脚步一转，已经吩咐元芳去备马车，她要去清茗馆探个究竟。
心里头的那个想法呼之欲出。
林霜坐在马车上，遥遥看着清茗馆的招牌。
原先素雅的门头旁边，摆了一块大大的招牌，上面用小楷写着一列列小字，离得远看不清。
店门口围着一大群人，几乎站了整条街的宽度，男男女女都有，抬手点头互相交耳说着什么。
“夫人，这东西瞧着新奇，要不奴婢下去给您买一杯？”
瞅着自家夫人盯着那处，元芳以为她是想喝，自告奋勇地就要冲下去拨开那伙子人。
林霜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她，想说你看我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嘛，但转念一想，确实好久好久都没有碰过奶茶这玩意儿了。
自己做医生的，之前不知道拒绝过多少回这样的快乐水。
但现在竟然会想念。
“去吧。”
于是元芳莽着一股劲头冲上去，颇有种老头老奶奶抢超市免费赠品的架势。
林霜：”……“
好一会儿，元芳才擦着薄汗走回来，”太多人，比年三十都不少。“
她将手里的竹筒递上来。
林霜接过闻了一口，眼睛骤亮，果然，是从前那个味道！
再看看竹筒，轻轻笑出声。
这个时代没有塑料制品，用瓷器装更不划算，想到用竹筒倒是一个办法。
加上竹筒本身就有竹子的清香，倒添了一分滋味。
”夫人，当真这么好喝？“元芳好奇地问，她可是难得见林霜被什么东西惊喜到。
”来，给你尝尝。“
知道是同样的滋味，和记忆里没分别就行，林霜将竹筒递过去。
元芳小心试了一口，瞳孔瞬间睁大，又试了一口，”夫人，好好喝呀！”
林霜忍不住扬眉，有股莫名的自豪油然而生。
那当然，这可是俘获亿万国人的国民饮品，风靡老少，上至企业总裁，下至贩夫走卒，统统为它折服。
“谁想出来的，这么弄？这也太聪明了吧。“元芳星星眼，一口接一口。
林霜露出意味深长地笑，“走，咱们过去问一问不就晓得了。”
清茗馆毕竟原先是附庸风雅，饮茶作诗的地方，常日里幽静惯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掌柜的又是愁又是喜。
原先他是看不上什么桃桃四季春的，一个茶馆弄这些，怪有辱斯文的。
可没想到，掂着小心脏让那个小姑娘推销了几日，竟然会招来这么多人。
一杯所谓的“奶茶”是不值钱，可架不住生意好啊，一传十十传百，上京城的人几乎人人都想来尝一尝。
并且，尝过的十个有九个说好。
银子雪花一样的往下掉。
没人不爱银子，掌柜的喜的合不拢嘴，又愁茶馆位置有限，这么多人该给他们往哪里安置。
可别弄不好，人就不来了。
左右两边脸打架，愣是给掌柜的整的嘴角起了一圈泡。
林霜进去的时候，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几个丫鬟拥着她进了后厨院子。
等了许久，才见元芳拉着掌柜的过来。
“我说，生意这么好，掌柜的怎地还上火了？”林霜笑问。
不知对方是何许人也，但见她衣着华贵，身边围着不少丫鬟，知道林霜身份必然不低，也不敢怠慢，弓着身，姿态恭敬地拱手道：“没什么，吃多了辛辣的。夫人是想尝尝本店新出的茶饮吗？前头人多，小的这就叫伙计们做好送来给您。”
林霜手一摆，”茶饮就不必了，我来是想见见教你用这种茶做生意的人。“
掌柜的脸色一变，”夫人这是哪里话，这……这是小的自己想的啊，哪里有什么人教。“
”你想的？“林霜笑出声，”那我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得？“
”就……就前几日忽然……灵光乍现。“掌柜的脑袋往后缩了缩。
林霜点了点头，“嗯，灵光乍现，一下子炸出七八种饮品，款款口味不同，你脑袋这么灵光，以前怎么就只知道卖茶，不去戏台上玩变脸呢。“
掌柜的被怼的哑口无言，”小的“”小的“……起了半天的头也没想出下一句。
”好了，别在这儿充当说书先生编排些没脑子的戏文段子糊弄我，今儿个我来，就是找你背后那个人，你——把人叫出来，我同她有话要谈。”
掌柜的不敢再胡诌，但也不想轻易把林晚棠供出去。
那可是个活生生的财神，且不说对方叫他不要在外扬名，就是他自己也不愿意透露。
有那个小姑娘在，这往后银子还不像雪花一样往他身上砸啊。
林霜一眼瞥过，便知道这老掌柜心中所想，慢悠悠地道：“掌柜的先前可是在愁这么多客人往哪里送？怕招待不周惹恼了客人，败坏你这清茗馆的名声，累得坏了生意？”
掌柜的：“夫人真是慧眼啊，打一见着您，小的就看出来了您是个有眼光的人，不简单。“
元芳噗嗤笑出声，“掌柜的，我们夫人不兴听这个，夫人问什么您如实答就是。”
掌柜的脸有些挂不住，“欸”“欸”点头。
“这也简单，我告诉你一个法子，让你生意更好，也不会惹来坏名声。”林霜看着他。
“夫人，这……”掌柜的还是犹豫。
“你放心，你这摊生意我不插手，绝对不会抢了你的财路。我们府上也有做生意的，知道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我只想要从你嘴里知道这教你的人，与我所想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仅此而已。”林霜向他保证。
掌柜的有些不大相信地看过去，见林霜神色坦荡，心思一转，想这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应当不会哄骗自己。
于是试探着问：”不知夫人所说的法子是？“
”也简单，这年代买卖房子买卖奴才丫鬟有房牙子、人牙子，你也可以弄个茶牙子呀。“
掌柜的一脸懵，小心凑近了些，”这，不知这茶牙子怎么做？“
林霜弯唇，”左右都是帮人做事，找些个年轻力壮的人直接给人家送家里去，多比小开销给跑腿的就是。买的人省得排队等，你这店里的人也能少一大半，说不准买杯茶这么轻巧，生意更加火爆，这付给跑腿的银子还算得了什么。“
其实就是现代的外卖跑腿，这种模式在哪个朝代都能照搬挪用。
掌柜的呆了足足有半分钟，忽然一个激灵，朝林霜拱手，”哎呦，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提点。“
”现在可以说了吧，是谁教得你？“元芳问。
”夫人当真不会……“同我抢生意？掌柜得没敢问全。
可谁都能猜出他想说什么。
元芳眉毛倒竖，”废话什么，我们夫人瞧着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嘛，再说，我们二公子挣得银子可比你这间小店广多了，谁稀罕。“
掌柜的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什么顾虑，一五一十将林晚棠与他说的托盘而出。
“夫人，这……您可不能对那姑娘说是我泄露的，我这还指望着她了。”掌柜的提醒。
林霜眉目动了动，“放心，不会说。”
但便是不说出来，这生意掌柜的也做不长久。
这会儿有权有势的人尚且还懵着在，她是头一个来的，等再过些日子，有些聪明的人闻着味儿就会过来，掌柜的生意还能做得下去？
这世上，能生大钱的买卖从来不是普通人能做得了的。
“不过，我要你帮我个忙……”林霜抿唇笑了笑。
掌柜的微怔，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