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位于上京城东南边的观山巷,巷子尚算宽敞,住的多是官员府邸,职位说高不高说低出了上京城也能砸死个人。
林霜与姜氏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直奔江府。
下了马车,还未近到府门前,便见有小厮提溜着跑进去禀告。
“弟妹,这……”姜氏心里有些犯怵。
她虽自来野心大,但这般直冲冲上门与姑爷一家讨说法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放眼整个上京城也是没有的事。
“嫂嫂,这个时候可不能临阵脱逃,你越是退缩江家气焰越嚣张。”林霜略略安抚,“他们无理在先,咱们讨要公道有什么问题,除非……你能下定决心,让江家就这么休了兰姐儿,不然他们今天能打她耳光,日后保不准就能断她腿。”
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若是头一回不拿命去搏,往后只会被打得更惨。
姜氏细眉拧成结,显然也有所顾虑。
林霜淡淡看她一眼,“既然嫂嫂不忍心,那就按妹妹说的做吧。”
姜氏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到了江家府门前,林霜携着一众直冲而入,完全不顾一旁守门的护卫呼喊。
待转过影壁,恰见江牧急色赶来。
一见面前阵仗,当即气怒,“这是做什么?”
只见府门口,江府护卫被南昭等人锁着喉咙抵到一侧墙壁,半点挣扎不得。
“做什么?来教你做人!”林霜声冷如冰,侧头朝身后王武使了个眼色。
王武立马上前左右开弓给了江牧两个大耳光。
他力气大,两下子就把江牧扇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林霜哼了声,只觉通体舒畅。
家暴男,就该狠狠地打。
姜氏有些愣,没料到林霜上来就这么猛。
跟着前来的应景应珣还有应淮,也都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你,你们竟然敢,敢打我?!”江牧清秀的面颊迅速红肿,唇角甚至隐隐有血丝流出,大着舌头瞪向面前人。
林霜上前一步,“怎么,只准你打我们兰姐儿,不容许我们打你?”
江牧这才看见被人拥在中间的应兰,气得脸色胀红,“你,你还敢回来!真是不要脸的女人,设计陷害我还敢心安理得的做我江府主母,作梦了你!”
应兰难堪地低头,眼泪直往下掉。
姜氏哪里听得了这种话,气得胸脯直喘气,“是我们兰儿不要脸,还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不要脸!”
江牧捂着半张脸,咬了咬牙,“我怎么忘恩负义了?我没娶她吗?”
林霜欺近,“娶?若不是我们应家想法子自救,你是打算娶她还是娶齐王郡主?!”
江牧双眸瞪大,似是不敢相信她们竟然知道。
林霜抬了抬下巴,无视江牧呆在原地,长步直入江家前厅,“去把你们家夫人、老夫人都请出来吧,这件事我们当堂对峙。”
等他们才跨进前厅坐下,就见院子里一位面貌端秀身形却显丰韵的妇人扶着另一位拄着拐杖、两鬓染白的老妇跨进院子,不用想就知是江母和江家老夫人。
江母一看到自家宝贝儿子肿得半天高的脸,立马扑上去,“是谁干的?!”
江牧看向堂内,眸光气恨又掺杂些畏惧。
江老夫人也冷了脸,拐杖用力杵了杵地板,跟着缓步走到堂中坐下。
“侯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一进来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江母跨进门槛,就往林霜和姜氏面前冲。
只还未近身,南昭一个跨步挡在林霜身前,直接堵住江母去路。
江母气得更狠,扭过身子还要再冲上去,南昭也移动脚步,半点不给她机会。
“你给我滚开,在我江府哪有你站足的地儿!”
南昭不为所动。
江老夫人假咳了声,眼神示意江母注意身份,她虽然也气,但到底沉得住气。
江母这才止住,往一侧椅子上坐下,只一双怒目仍旧盯着对面的人。
”若不是你儿子打我兰儿,我们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动手?!”姜氏身子紧绷,看回她。
江母眸光躲了躲,又伸直脖子道:“丈夫教养妻子这乃天经地义的事,就连律法都说非折伤以上勿论。应兰既然嫁入我们江家,就是江家的人,怎么待她用不着你们应家人来管。再说,我儿为什么打她,你们应家人不清楚吗?”
“你——”姜氏气得站起身。
林霜这时开口,“你们江家怎么想是你们的事,但我们应家的女儿就算是嫁出去,只要她一天姓应,受了委屈我们就要管就会管,还会一管到底!”
此话说出,应家几个公子都不自觉挺直身板看向对面。
“至于你说的江牧为什么会动手,我们今日前来,正是要与你们江家讨个说法。”
“侯夫人,您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应兰是怎么嫁到我们江家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江母冷哼。
林霜佯装诧异,“是我健忘了吗?我怎么记得是你家江老夫人求到我们老夫人跟前,这才有了这桩婚事。”
“就是,说得好像我们应家攀扯你们侍郎府一样。”应景抱手。
应珣睨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江老夫人神色一紧,一瞬才笑道:“候夫人,当初确实是我与应家老夫人一起定下的这桩亲事,只是后来牧儿他父亲过世,这期间兰姐儿又——”
“应老夫人,您怕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吧,你们前些日子上门求和时,可是亲口承认是受人蒙骗了才误会兰姐儿去了象姑馆,还向我们家老夫人请罪,这会儿怎么又说回去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个儿的脸吗?”知道姜氏打断她的话。
江老夫人抿了抿唇,双手交叠搭在身前的拐杖上,“就算不提这个,可你们应家也不该到处传扬我孙儿身患隐疾啊……”
“就是!你们怎么能这样传,这不是坏我儿名声吗?”江母跟着气骂,“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们又怎么会——”
“要不是因为这个,你们又怎么会回头找上我们应家,应该早就攀上齐王府,做齐王的乘龙快婿了是吧。”林霜冷笑,“我头一回见人将背信弃义说得这般理所当然,当真是无耻之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