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你盯上庄姨娘，又送首饰又送衣衫的时候我就留意到你了。一个侧妃怎么会无缘无故看中一个妾室，只是因为惺惺相惜？”林霜看了眼庄姨娘，对方嘴唇被咬得发白。
“我让人打听了你以及你所谓的亲眷老宅，发现都是在你进京不足一月之前才置办妥当的。”
“又让人直奔渭州，得到的消息是颍川王确实有侧妃，还不止一位，你假借其中一人身份来到上京，以探旧亲的名义活动，不惜下血本，购置宅院、丫鬟、婆妇，使人假扮你的亲眷，故意让人认为你有根基在此。”
林霜说着，想到去找梅三娘帮忙时，对方明明嫌恶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时就想发笑。
“你们这般大费周章，所求甚大啊！”她直直看向妇人。
妇人面色死白，听罢竟然低笑出声，声音犹如鬼魅，“既然都被你识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她直起身子，破罐子破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庄姨娘急冲到她身边，揪住她的耳朵往上提，“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竟然是个骗子，你这个骗子！亏我这么相信你！”
妇人惨叫一声，下一瞬却哈哈大笑，“你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被我骗得团团转，像你这种人，也配在这阔大的院子里吃香的喝辣的的！”
“你就是命好！蠢货！若不是她，就你这种人，我把你卖了你还得替我数银票！”
听着骂声，庄姨娘手下的力道愈发大，她指甲尖利，很快妇人的耳朵便血流一片。
林霜给那哥俩使了个颜色，南昭立马上前扣住庄姨娘的手腕。
庄姨娘痛得一哆嗦，甩着手叱骂南昭无法无天。
南昭根本不理会她，将她拖到一侧才松开。
林霜看向妇人，“你做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套银票，我来猜猜你想怎么做。”
她一手搭上矮桌上，抵住额角，“你先找机会与庄姨娘搭上线，再借由她的关系，让上京城的贵夫人认可你的身份。然后呢？”
“然后我猜你是准备自己制造一桩惨事，比如宅邸被烧，府内银钱被偷盗，再接口向贵夫人们要银钱回渭州，反正你有颍川王做后盾又有亲眷在上京城，谁都会信以为真并施以援手，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贵夫人会赖账。”
她放下手，“一拿到银票，你们便可直奔北境，在那里换成金银细软。等上京城里的夫人们反应过来，团团纠集在一起想要捉拿你们的时候，你们早已逍遥过境自在过活。我说的是不是？”
说完，她颇为赞赏地看着妇人。
敢做这种事的人，不可谓心思不沉胆量不大，换句话说，换个赛道，或许他们也能成就大事。
妇人佝偻着身子，勉力想要安抚受伤的耳朵，听到林霜的话，哑声回道：“夫人机敏过人，我们兄妹二人骗行十几年，今日落在你手里也算是棋逢对手，哈，哈哈哈……”
她声音嘶哑，笑得肆无忌惮。
不是你棋逢对手，是我有原书剧情在手，否则，等你携带银票远走高飞的时候，说不定我也傻傻被蒙在鼓里。
“说吧，你打算把我们兄妹怎么样？报官还是给我们个了断？”妇人抬头看向林霜。
“怎么样？杀了你们都是便宜了！”庄姨娘捂着手腕叫嚷。
林霜没有理会她，道：“你既还未做出行骗之事，我自然不会拿你怎么样，只是你和你兄长却是再不能踏入上京城一步了。”
妇人怔住，不可置信。
林霜笑，“其实若不是我府上庄姨娘被牵扯其中，你们如何我不关心。”
要命是事一大堆，她可没这个功夫管七管八。
又看向南昭，“替她解绑，还有她兄长，从柴房提出来。”
“你……就这么放过我们？”妇人呐呐道。
“明日一早，我希望你们在上京城消失。”林霜挥手，示意她走。
庄姨娘愤愤冲上去，不甘心就这么放人走，林霜冷冷瞥她一眼。
门被打开，妇人跟在王武身后跨过门槛，却突然转头，“不管你信与不信，这么多年，我和我兄长从未骗过老弱妇孺，我们只骗家产丰厚的贵人，还有恶人。”
林霜杨眉，不予回应。
无论她是打着什么旗号或心思去行骗，这个行为本身就是错误的，她无权干涉，但也不会赞同。
待那人一走，庄姨娘扭头就要冲林霜发火。
林霜站起身，冷冷看着她，“你最好闭嘴，除非你想要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你被骗了！”
庄姨娘受了一惊，缓过来后，又不服气道：“那就这么让他们走了？那我被骗怎么算？！”
“你被骗什么了？她不是还送了你不少贵重物品？”林霜嗤笑，“还是你被骗了感情，以为能倚靠她的身份地位在上京城的贵夫人里头出尽风头？甚至压我一头？”
庄姨娘面皮胀红，“我，我没有——”
“庄妙音，不要在我面前玩这些小把戏，我嫌无聊。”
庄姨娘唇瓣抿得发白，整个人又羞又躁。
“若你不想这件事传到老夫人耳朵里，传遍上京城，你就尽管到处喧嚣。”林霜丢下一句，走进内室。
果然到了次日，庄姨娘半点动静也没敢弄出来。
倒是老夫人又差人叫她过去一趟。
“兰姐儿的事总算结束了，这都多亏了你。”老夫人从佛堂的拜垫上起身，杨妈妈扶住她。
“媳妇愧不敢当。”林霜走过去扶住她另一边的臂膀，“只是这后面的路兰姐儿要自己走了。”
老夫人叹了声，“只盼她能尽快生个一儿半女，也好有个依靠。”
林霜抿唇，没有再应。
这个时代女性的价值极大部分体现在传宗接代，她们的躯体像一个容器，只为放一粒种子进去，再开出一朵花，甚至就连她们自己也时常以为自己只是容器。
老夫人扶着矮桌坐下，手中紫檀木质地的佛珠扣到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今日叫你来，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老夫人坐定，慢慢转着佛珠。
林爽垂眸。
得，就知道叫自己来定不会让自己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