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兰听了,哭得愈发伤心,身子都在发颤。
“可不是,这大姑娘今年也十八了吧?”庄姨娘放下茶盏,拿起绣帕虚擦了下唇,“这要是被退了亲,一来名声不好,二来年岁也大了,以后怕是不好再说亲了。”
她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真是可怜啊~”
说着可怜,面上却看不出几分同情。
姜氏如何不知她的幸灾乐祸,“我兰姐儿再不是,也做不出戕害姊妹的事,更不用去尼姑庵里伴青灯。”
“都少说点!”老夫人斥了一句,跟着看向堂下的林霜,“你也听了,说说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本来这没她什么事,林霜还想作壁上观。
被老夫人一点名,就像上班摸鱼的时候被老板逮到一样,心里烦躁的一塌糊涂,面上却半点不显。
“嫂嫂,这江家是因何缘由要退亲呢?”她问。
既然退亲,还退的这么突然,肯定得给个理由才是。
“江家是派管家来说的,说是……”姜氏瞥了一眼应兰,对方还在啜泣,“说是有人曾瞧见兰儿在江侍郎去世的期间乔装打扮去过象姑馆。”
说完,气恨反驳道:“这怎么可能!根本就是胡言乱语,随意找个借口坏我兰儿名声!”
象姑馆?
什么东东?
林霜脑袋上一排问号。
好在庄姨娘适时给她解了惑,“哎呦,这象姑馆可是男色万千,听闻里头男人都做女子打扮,浪荡得很。这江家说大姑娘在江公子守丧期间去过那处……”
她掩唇,又看向应兰:“兰姐儿,你不会真去了吧?”
“你说什么胡话!兰姐儿自来品性端正,是上京城贵女的典范,她怎么会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姜氏横眉怒斥。
“我就这么随口一问,没去就没去咯,发这么大火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心虚了。”最后那句庄姨娘几乎含在嘴里说出来的。
林霜暗自挑眉。
原来是鸭店啊。
象姑馆,相公馆。
搞这么个谐音把戏,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那江家说的有人看见,到底是何人?嫂嫂可知晓?”她问。
姜氏压了压怒气:“说是他家公子的好友。”
林霜点头,跟着看向应兰,“兰姐儿,会不会是你那日出去闲逛,不经意路过被人看见了?”
应兰摇头,哑着嗓子道:“……没有,我没出去过,这几年我连府中大门都少踏出。”
见她神色没有半点闪躲,林霜心里有了计较,怕真如姜氏所言,这是江家为了退亲编出的瞎话。
她转向姜氏,“嫂嫂,你有没有问清楚到底是何人,在何时看到过兰姐儿出现在象姑馆的?”
姜氏摇头,“我问了,江府管家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说个出人名来。”
“既然说不出个人名来,光凭捕风捉影的事江家就要退亲?”林霜坐到椅子上,“他既未找兰姐儿对峙,也没有请他母亲或祖母上门要个说法,却恰在守孝期将满的时候提出退亲,会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的隐情呢?”
实则她想说,是不是勾搭上了其他女子。
这种事简直是俯拾皆是。
一个男人突然狠心说什么都要分手要离婚,十之八九是变心了。
更可恶的是有些人还可恨自私,明明可以说出来,偏偏还喜欢从对方身上找问题,把过错推到对方身上。
“你是说……这江牧有了其他心思?”姜氏看了眼老夫人,又看向林霜。
老夫人面色更难看了几分。
“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只是到底不能听凭他们一面之词。”林霜弯唇,说得认真。
又看向应兰,“兰姐儿,他们现在指黑为白,要的就是坏了你的名声,逼迫咱们应家吞下这口气,你得晓得此间利害。”
应兰又往老夫人身侧靠了靠,“可若是他们逼迫不成,把它传扬出去,那……”
“江家没这个胆子。”林霜轻蔑一笑,“退一万步,若是他敢,那他一个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还是守孝期间的儿子,却与流连蜂窠的人来往密切,往轻了说是品性、操守不端,往重了说无视孝礼。”
“除非他江家也不要脸面,亦不要日后走仕途,否则他绝不敢撕破脸皮与我侯府对峙。”
她记得某位法学大佬说过:如果你能证明那是我,那就坐实了你的罪名;如果你不能证明是我,那我就告你诽谤。
应兰眸色稍安。
庄姨娘摆弄着指尖叹了声,“夫人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齿,不当判官可惜了。”
“庄姨娘,你别忘了你也有个如姐儿,兰姐儿的事若是处理的不好,咱们府上的姑娘们都得跟着受连累。”林霜声音微冷。
庄姨娘撇嘴冷哼,到底没再开口。
“好了。”老夫人面色冷凝,“现在重要的是事情该怎么解决。”
姜氏往椅子上一坐,“那江府管家连带着庚帖都被我轰出去了,这件事决不能任他们揉捏,狼心狗肺的东西!想我兰儿蹉跎了大好年华等他,这婚事凭什么他江家说退就退?!决不能!”
应兰又抬起帕子拭泪。
堂内气氛一时异常压抑。
“不管怎么样,先派人去打听打听江家,还有江牧,看他们到底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林霜开口。
见老夫人没有言语,她直接唤来周管家吩咐下去。
周管家也是个会做事的人,买通江牧院里洒扫的下人,不到一日便把事情原委摸了个透彻。
“真是狗肺狼心的玩意儿!”姜氏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就说这婚退的蹊跷!原来江家是攀上了齐王府的高枝,怪不得!怪不得使出那般下作的法子,诬陷我兰儿品性来退亲!”
那江牧不知什么时候,使了什么花言巧语竟然勾搭上齐王府的嫡女——乐舒郡主,这可是圣上嫡亲的侄女,比应家悬而未决的侯爵之位不知高出多少。
更何况,这爵位还不在大房。
若是江牧做了王爷的女婿,功名利禄、平步青云岂不是信手拈来。
而应兰能给他什么,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