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光渐起,曦光微弱但是在一步步踏进屋子里。
许临清进了屋,把熟睡的俩人叫醒,叶昭君睡得并不好,昨晚直到许临清回来跟他说一切都好时,他才安心睡下,期间听见屋外好似有人在争执些什么,又不敢贸然出去给她惹麻烦,便躲在门后静静听着,直至自己依着门框睡着。
还是许临清将他抱到床上歇着。
“外面是来接我回京的人,你们不用怕。”
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一夜没睡。
年瑾点头,二人随着她往外走。与高坐的沈铭撞见,男子高高坐着,衣衫贵重厚实,暗线绣纹,藏青色的京城款式上寻着迹硬纹,低调而奢华。
平白生了一股距离感。
叶昭君微微收起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金镯子。
沈铭打量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游移,后若有所思地朝许临清勾勒个含义不明的笑容,看向他们的眼神冰冷得像寒夜。
许临清道:“沈将军,劳烦您的手下给许某帮个忙,这些东西我也带不走,想着做成干粮,分个类别给人送还回去。人手正是不够,不知能否帮着些?”
她指了指乡亲们送来的一摞一摞的物什,还差些没有吃掉的,若是摆在这,也是浪费了乡亲的一番好意。
沈铭寻着她的手指瞧过去,见只是一些不值钱的野货,刚想说些什么,看见女人认真的神色,便把话咽了下去,指挥着手下去操办了。
许临清一人出了屋子,她走在崎岖的山路之上,每一步都走的缓慢而珍重。
“顾老。”她站在门外,轻轻叩门。
屋内有脚步响起,正是在往这走,要给她开门。
她止住顾老,道:“不必来开门了顾老。我来是想同您告别的,我要回京去了。”
“圣上赏识许某,任太子少傅一职。”
“我此去应当是不会回来了,这些时日,以及这么多年的照拂之恩,许某铭记在心,若是,若是他日有缘再相见,许某定当殚精竭虑,以还恩情。”
屋内静静的,老人跛着脚,透过微开的门缝去看年轻的女子,她眉目清澈干净,又带着沉稳的倔强,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言。
喉咙的言语堵塞,慢慢吐出:“下次见我老人家,记得带京城最好的鸭子腿来。”
许临清往后退了一步,弯下腰背,深深地向小木屋鞠躬,久久没有直起身。
里面的人浅浅道:“孩子,你谁也不亏欠,无论走到哪一步,都要记得你从来都是问心无愧的,你不必为了任何人委曲求全,不必为了任何人牺牲自己。”
“无论是已故的,还是伴你身旁的,都在用他们的方式保护你,爱你。”
他哽咽了,他老了,自觉不知还能苟活多久,而这个他颇为喜欢的小辈,却要走上一条他曾经见无数人踏上去的路,他的先辈,他的同辈,都倒在这条路上,有幸存者踏血拾级而上,用长剑直指丑恶,最终却称为丑恶。
“顾老,您一定要好好活,等我,等我来接您。”思忖几分,她张口说出这句在她心里没有底的话,她向来不喜欢空口说白话,平白给人期许,可是她想给顾老一个念头,一个好好活下来的念头。
顾老笑了 ,微微颔首,道:“走吧,我等你。”
她便走了,顾老待她走远后,转身回了房。
许临清没有回头,脚步匆匆地往家中赶,她没让顾老开门,是不愿顾老被朝廷的纷争卷入,她如今言行不再似从前自由,如此想着,便瞧见门口站着的沈铭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