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玛雅人的日常及宗教生活中,恐怕再也找不出比羽蛇神更为重要的神祗了。
羽蛇神的名字叫库库尔坎,是玛雅人心目中带来雨季,与播种、收获、五谷丰登有关的神祗,也是太阳神的化身。
许多到过玛雅遗址的中国人,在看到羽蛇神时都惊异于它和中国神话中的龙的相似性:羽蛇神在头形、身形及艺术表现手法(如云纹、弯须),都让人觉得似曾相识。
在墨西哥、危地马拉,甚至于在欧美国家的一些学者中间,也广泛流传着类似的猜测:羽蛇神就是中国的龙。
那么,这种猜测有没有道理呢?
在库库尔坎神庙朝北的台阶上,玛雅人精心雕刻了一条蛇,蛇头张口吐舌,形象逼真,长着羽毛的蛇身却藏在阶梯的断面上。
只有在每年春分和秋分的下午,夕阳西下时,北墙的光照部分棱角渐次分明,那些笔直的线条也交成了波浪形,仿佛一条飞动的巨蟒自天而降,奔腾跌宕。
这种情景往往使玛雅人激动得如痴如醉。
类似的奇观还出现在南美丛林。
这种融天文知识、物理知识、建筑知识于一体所造成的艺术幻觉,即使用现代水平来仿制,也是非常困难的。
这就是玛雅人心目中神圣不可冒犯的羽蛇神形象。
羽蛇神在玛雅文化中的地位可以从许多方面观察到。
古典时期,玛雅“真人”所持的权杖,一端为精致小人形、中间为小人的一条腿化作蛇身、另一端为一蛇头。
到了后古典时期,出现了多种变形,但基本形态完全变了,成为上部羽扇形、中间蛇身下部蛇头的羽蛇神形象。
羽蛇神与雨季同来,而雨季正好是玛雅人播种玉米的时间,因而羽蛇神又成为玛雅农人最为崇敬的神祗。
每年的春分、秋分两天,是羽蛇神降临和飞升的日子。
据说,只有这两天里,在现存玛雅最大的遗址奇琴-伊扎的库库尔坎金字塔神庙才能看到羽蛇神显形。所以,现在它已经成为墨西哥的一个著名旅游景点。
而在当年,玛雅人可以借助这种将天文学与建筑工艺精湛地融合在一起的直观景致,准确把握农时,同时也把握对羽蛇神顶礼膜拜的准确时机。
羽蛇神的形象还可以在玛雅遗址中著名的博南帕克画厅等处看到。
要说它的形象,与中国人发明的牛头鹿角、蛇身鱼鳞、虎爪长须,能腾云驾雾的龙,还着实有几分相像。
起码在蛇身主体加腾飞之势(羽蛇的羽毛)的基本组合上,是一致的。
此外,如画厅一室屋顶上画的羽蛇头、玛雅祭司所持双头棍上的蛇头雕刻,与龙头也有较大的类以。而且,羽蛇神和中国龙崇拜都与祈雨有关。
有人说玛雅人的羽蛇神是殷商时期的中国人带过去的中国龙。
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那么其中所说的玛雅人,首先应该改成中美洲人。
因为,羽蛇神并非玛雅人的独创,而是一个舶来品,是托尔特克人统治玛雅城时带来的北方神祗。
不只玛雅人,中美洲各民族普遍信奉这种羽蛇神。
不同的是,羽蛇神崇拜在玛雅文化中被发扬光大了。
而且,与龙有关的雨水纹图案也可以在中美洲许多国家和地区的古迹中发现。
然而,要证明中国龙与中美洲羽蛇神的源流关系,难免有很多牵强之处。
中国有了龙这种想象出来的动物图案是在五六千年前,中国“发现了新大陆”的时间是在哥伦布到达美洲前的数百年,即使当时中国与大洋彼岸的美洲就有了洲际文化交流。
那么中国龙远渡重洋在中南美洲落户生根的时间,应该是晚于这个所谓的“发现”的时间的。
恰恰相反,玛雅及其他中美洲地区的羽蛇神崇拜远远早于这个时间。
前文曾经提过,玛雅人是在冰川时代跨过白令海峡、向茫茫美洲大陆的南端进发的蒙古人种的后代,是不是在这个迁徙的过程中,龙的崇拜也传播到美洲了呢?
这种推测在时间上也有些牵强--冰川时代距离龙的降临有着万余年的沧海桑田,但不可排除同一个文化源头的亲缘关系。
文化是不断在交织、变化中的,然而,有一些根本的、原始的元素却会以种种变化了的形式保存下来。羽蛇神羽扇作尾,保留蛇身的形状。
而中国龙在蛇身这个基本形态之上又添加了那么多特异功能,几乎把动物界飞禽走兽游鱼的特长集于一身。
实在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说到蛇,另一个赋予它重要意义的文化就是圣经文化。很难说羽蛇神就是中国龙,也不能说它是圣经中的撒旦化身。
但是这三者确实都是蛇的变体,又确实都从最初就在各自的文化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文化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