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那预言也格外的可笑,天命之女?天命之缘?气运转移?
梦中的景哥哥被无数百姓征讨,起义军一路从西南打到了盛京,势如破竹,铁骑将踏!
他竟然不选择外出迎敌,而是……将我给献祭了?
我被封死在那极为骇人,有着一整面烛墙、台阶上皆是红色纹路,台阶上是一辈高高悬挂着的棺木的奇怪密室之中。
后来,我代替那密室棺木之中的人,进去了。
我死了。
在最后一滴鲜血被抽干,心脏被剖出之后,我死了。
但我的肉身却依旧被铁链栓死,我现在的意识依旧困在那方寸之地,只能看着那极为阴森骇人的烛墙。
我惊惧的睁开眼睛,对上景哥哥的目光,他十分温柔,心疼地握着我的手腕。
他说让我不必害怕,他会带我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保护我。
我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只是,我告诉他,我想在出去走走。
他犹豫了一下,这是我在这些时日以来第一次对他提要求。
他终究点了头,我出了府邸。
我想碰碰运气,或许……或许我能遇到谁……遇到能把我救走的人……
我在脑海中想了许多个可以做到这一件事的人,最后惊奇的发现,好像只有一人,而且……
还得赌。
我是个赌徒,从前赌萧景安的真心,赌自己的命运不会那么悲惨。
如今,虽然满盘皆输,我也敢再赌,以我之生死,赌一赌是否能遇到那个总是出现关键时刻的……宋喜喜。
王府之外,满目疮痍,流民遍地。
我按大梦之中的记忆配置了一些治疗的药物分发给他们,而后便遇到了逃亡的骆家公子。
我认得他!他是盛朝第一富商的儿子!
也是梦境之中,好像……喜欢我的人。
我跟上去救了他,其实也算不得我救,因为真正救了他的人是宋喜喜。
从前我看到宋喜喜只觉得厌恶恶心,可如今见到她,却是欢喜万分。
边上的侍女是萧景安的耳目,我不敢多有表露,悄悄地将早就写好的字条塞进了宋喜喜的衣袖。
我心中不自觉生出隐蔽的欢喜,我没想到竟然真的会碰到宋喜喜。
她应该会来帮我的吧?
我在心中暗自祈祷,却也明白,纵使宋喜喜无视了我,也是应该的。
从我选择跟着景安哥哥离开宋家,从我选择点上千日浮生,从我选择最开始的时候隐瞒掉她的踪迹,宁可提心吊胆地过了这十几年,也要竭力维持住那可笑的身份体面。
从这些时候开始,宋喜喜就算是拒绝我,无视我,我都可以接受。
我只是抱着一点点期待,一点点,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来的隐蔽的期待。
我觉得宋喜喜不一样。
她并不是那种会为难女子的人。
她看似和我们一样,享受着那般雍容尊贵的待遇,可是她的眼眸却始终清亮,她总会和善的看着每一个人,好像,所有人,不论身份的尊贵也好,低贱也罢,在她的眼中,全都没差。
实在是……
奇怪。
我想了半天找不到形容词,便中断了自己的思绪。
而直到我今日出去竟然救了人的萧景安十分的不耐,但他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看着我,又多取走了我一碗鲜血。
他说,这是对我今日作为的惩罚。
他眼神温柔却又充满了贪欲,他好像很爱我,很喜欢我,却又爱的不是我。
我忍不住地垂泪,死死地咬着唇瓣,眼泪在眼眶中打着旋,他伸手替我揩去,我涨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意识昏沉地彻底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帘,入目的是一面点满了烛光的墙,我被放在一张冰床上,冷意让我惊醒。
我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手腕上早就被锁了铁链,我根本离不开这方寸之地。
我脑仁生疼,各种记忆在我的脑海中肆意乱窜。
我的目光从哪一面点着的烛墙上转移,落在了一层层而上的台阶的红字上,最后我惊恐地转身,看到的便是尽在我眼前被铁索悬挂而起的厚重棺木。
我没忍住干呕了起来。
我的记忆全都接受了。
我没想到我竟然重生了!
上一世的宋喜喜全然不似现在,哥哥也和春风不渡的云歌姑娘爱的要死要活,如今早就为了云歌腹中的孩子与家中吵的不可开交,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那么听父亲的话,潜心读书。
而那时疫也不似如今这般竟然得到了控制。
还有景哥哥、萧凌肃、萧承渊、公孙南书、李观棋……
我在脑海中晃过他们的名字,恍若隔世之感越发的明显。
我明白,现在并非从前,而这一世最大的异样便是宋喜喜。
至于其他,倒是和我上一世的记忆差不多。
尤其是看到我手腕上新旧交替的伤痕和束缚我的铁链的时候,愤怒和恨意在我的心口如同被春风吹起而迅速生长的野草,疯狂地叫嚣着。
这一世已经改变了这么多,他们竟然还是将我献祭了!
真是可恨!可恨至极!
但我现在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如若没有办法出去……
我眸色一凌,他们不是相信这所谓的献祭么?那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如他们所愿的!
……
我在那密室之中被放了许多的鲜血,我越来越虚弱,可盛帝和萧景安却好像真的从哪鲜血中吸食了我的精气一般,看上去越发的精神饱满起来。
我畅快至极,前世我也是这般被献祭,也让我有了机会了解这所谓的禁术。
如若我死了,他们也必然是活不了的!
我忘记了时间,一心只想等待着死亡,好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只是我觉得有些可惜,没能遇到什么外边的人,好将我知道的一切有用的消息告知。
我有一种预感,今生的变数独在宋喜喜一人身上。
至于旁人,格局之上去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陪伴了萧景安那么多年,我自然十分了解他,了解他的自私和野心。
我知道他所有私兵的布防,不过我也知道,那只不过是他登基之前事情,登基之后,他将所有人的人马都遣去替他寻找所谓的气运之人,他更是一心求仙问道,哪里还会管这些布防?
但现在,他可是还没登基呢!
遗憾在我的心中并没有持续很久,在久违的光线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