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决了薛若言之后，第二个要解决的就是瑞国公了。
瑞国公和“李观棋”一齐站在盛帝的面前，神情坦荡，而盛帝早就软了四肢，面露痛苦，饶是如此，他的手脚也被铁链拴住，只要稍有动弹便会发出脆响，而若是动弹的声音大了，便会有看守地给他味下昏睡的秘药，让他不再发出吵闹的声响。
这几日，他的意识涣散的厉害，更是稍有清醒的时候，从前一贯锐利而又谨慎的目光如今竟然多了几分呆滞。
“圣上，您还是莫要执着了，小皇孙即将出世，臣必不会负了陛下所托，定会竭力辅佐小皇孙，稳固我大盛江山！”
瑞国公面对他，甚至懒得做什么伪装，说的话也十分言简意赅。
这一句话说出来，身边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呈上了圣旨和笔墨。
“李观棋”垂眸瞥了一眼，便看见上面早就已经草拟了笔墨，只差盛帝盖上自己的玉玺了。
呵，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呢。
他伸手拿起圣旨，仔细看了一会儿，虽然处于这屋内，却又云淡风轻地像个看客。
德妃从后殿门进入，直接对上的就是盛帝愤怒地目光。
她还是下意识地别开了眼，只是轻声道：“圣上，您就放心吧。”
盛帝被气得瞪大了眼睛，一口淤血竟然吐了出来。
德妃的身后站着的是被束住手脚的刘娉婷和太后。
两人发髻上精致的钗子早就被拆了下去，一身衣服也着的十分朴素狼狈，见盛帝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德妃直接将太后给推了上前。
“怕是圣上如今身染丹毒又感染疟疾，已然是难有清醒，不如母后您代圣上传这退位诏书如何？凌云的孩子，亦是您的皇孙啊！”
太后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别过脸去。
“呵，生都还没生出来的东西，不过是团肉罢了，竟然也就知道了男女，瑞国公府请来的大夫还真是个医术高明的。”刘娉婷轻笑出声。
她的容貌本就算不得出色，从前仔细梳妆倒也称得上一声秀丽端庄，如今去了外在的修饰，她面上粉黛未施，整个人的气色暗淡了三分，单薄的衣物裹着，显出她瘦小的身形，天依旧寒的厉害，她被冻得略微瑟缩了一些，但一身气势依旧平静端方，不见半分慌乱。
盛帝嚅嗫着唇瓣，眼中不自觉带了几分希冀。
德妃见一个两个都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不免有几分气恼。
“娘娘说的有理。”
“皇后娘娘，谨言慎行！”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前者是还拿着圣旨仔细观摩的“李观棋”，后者则是脸色难看的瑞国公。
“观棋，你……！”瑞国公诧异地扬眉。
这个儿子年少时便十分聪慧，从外头拜师学艺之后，更是颇有贤明，回京之后虽然出了一些乱子，但是之后他拿出来的注意和部署，都让他们的行事十分的顺畅，可以说深得他的青睐。
而他也就这么一个儿子，瑞国公自然是信赖他的。
但现在，怎么感觉这孩子有点不对劲呢？
“娘娘入宫多年，想来也是认得二十年前入宫的淑妃娘娘吧？”“李观棋”弯了弯唇角，看着众人向他投来的目光，他微微上前一步，靠近着盛帝。
虽然是在同刘娉婷说话，但是他的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盛帝，他手上更是攥紧了那一道明黄色的圣旨，用力到指骨微微有些泛白。
盛帝虽然动弹不得，但这会儿早就被刺激地神智清醒地不得了，看着李观棋向他靠近，更是提及淑妃二字，他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愈发有着惴惴不安之感。
“不记得也没有关系。这是从圣上的桌案下找到的画卷，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当年淑妃娘娘的肖像。”
“李观棋”自顾自说着，而后从袖中抽出了一卷长画，画上的女人英姿飒爽、眉眼精致，画技精湛十分传神，凡是见过淑妃的，必会一眼认出。
但众人皆是下意识的蹙眉——
这时候提淑妃是干什么？
“当年三年大旱，年关大雪积压三百余里，朝中自圣上上位以来便重文轻武，重税重徭役，国库确是日渐丰盈，可百姓却是越发民不聊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盛京江畔歌舞升平乐不知危。
待到民愤无法化解之时，外族便趁机频频进犯，朝中可用之人皆是远赴边疆出征，内忧外患难安，圣上您便一心求仙问道，妄得神灵庇佑转危为安……
这时，真乃天意眷顾，圣上您测卜天时，得知此为国运将倾之势，若能有灵脉血祭滋补龙运，便可化危为安。而南巫族素来便有灵族之隐喻，而您的母妃……若是我不曾觉察错，便是当年钻研禁术逃出南巫族人吧？
圣上年少之时倒也是可怜，应当常常被她取肉放血，用以美颜养寿？容我在猜猜，应该是圣上成人之后便自己手刃了自己的母妃吧？”
“住口！住口！住口！”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盛帝的嘶吼打断了他，甚至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狼狈地滚下了床，他的四肢无力，支撑不了自己站起，他只能重重地喘着粗气，匍匐在地面上，眼神阴狠满是杀意地看向“李观棋”。
这番话实在是信息量太多，哪怕是一心想着夺位圣旨的瑞国公和德妃，都被这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然早就知道当年的事儿是盛帝在背后推动，但是怎么听着，盛帝那般操作不单单是为了掩盖天灾人祸的罪行，更是为了……献祭？
屠龙者终成恶龙。
如若盛帝少时便是那般教导之下，被生母取肉放血，他杀死了生母，现如今，也在杀死旁人……
那淑妃……还有南巫一族……
众人都并非蠢笨之人，盛帝这样反常，“李观棋”看似在问，却字字笃定，字字珠玑。
他说的必然都是真的啊！
那么南巫族人只怕并非是简单的死去，就连淑妃……
“陛下可是在担忧这些事情传出去？殿下自然不必担心，今日之后，这些事情必会传遍朝野上下，天下百姓都会知晓陛下您的所作所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