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才行了两步,便见着宫门前一老太监佝偻着腰,脸上带着恭敬而不谄媚的笑容,向着他们行来。
“奴才拜见六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拜见荣安县主,县主万福金安。”
老公公仪态标准的行礼问安,萧承渊和宋喜喜便顿住步子。
萧承渊:“公公不必多礼。”
“皇上知晓殿下今日回宫,但朝中事物繁忙,便特意命奴才来迎殿下至养心殿,皇上……”
老公公温和有礼的说着,意思自是明确不过。
“知道了,公公不必多言。”萧承渊冷声打断着,语调冰冷,全然不似对着宋喜喜的温润。
皇上显然没有要召见宋喜喜的意思,宋喜喜担忧地看向萧承渊,轻轻蹙着眉。
皇上直接来这儿叫心腹太监过来,只怕皇后也未必能得到消息。
“是,殿下请……”老太监见萧承渊冷淡,脸上的笑容不变,但还真止住了话茬,只是微微侧过身,后面的小太监将轿撵放下,“圣上知晓殿下受伤,特意传了轿撵好叫殿下宽松些。”
【呦,这别不是捧杀吧?这是要给我家小黑莲树成靶子?】
【生怕萧凌云不针对我们?】
想到近来萧凌云的小动作,宋喜喜倒是难得生出几分对任务的着急。
“不必担心我。”萧承渊伸手替宋喜喜理了理略微有些歪斜的发簪,温声道。
皇宫之中,盛帝的指令自然是不可能违抗的,宋喜喜只能目送着他们远去。
“小姐不必太过忧心,殿下到底是圣上的孩子。”锦秀见宋喜喜垂眸,气势都变得低落了,心中颇为不忍,连忙压低声音宽宥道。
“走,去椒房殿拜见一下皇后娘娘,好些时日不见娘娘了,真是想念哩。”
宋喜喜抬眸扬起笑脸,直奔椒房殿。
皇后并非没有让人前去接应,宋喜喜再往前穿了一个宫门,便见着刘娉婷身边的掌事嬷嬷,神色匆匆地直奔往前。
“县、县主……拜见县主……”嬷嬷见着宋喜喜已经走到这儿了,不由得一怔,看了看她身后并无旁人,心下一沉,但还是恭敬行礼。
“嬷嬷可是来接我的?”宋喜喜上前将她扶起,笑道。
只在两人相近片刻,低声道:“嬷嬷宽心,殿下暂时无恙。”
老嬷嬷本来略显慌乱的神情瞬间安定了不少,迎着宋喜喜一路向前。
“喜喜来了,好一些时日未见了,可怜的孩子,真是受苦了不是?”人未谋面话先闻,刘娉婷清润的嗓音传来,语调中带着笑意。
她是真喜欢宋喜喜,只头一回见,便觉得这孩子叫她颇有眼缘。
椒房殿自然是被打理的极好,宫侍不多但都井然有序。
屋内烧着暖碳,点着淡淡的清香,一进殿内,便见着刘娉婷姿态端方地坐在小榻上。
她听了宋喜喜的脚步声,便笑着开了口。
宋喜喜恭敬地行了宫礼:“喜喜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好孩子,何必同本宫行这些虚礼?快快来坐。”刘娉婷笑着摆了摆手,拍了拍身前的桌案,轻声道。
虽然在寝宫之中,但今日,她的妆容却显得过为清淡了,身着一身素色,头上的簪子也是白玉而制,凑近了,宋喜喜觉得,她似乎只是简单的描了描眉,眼下带着些许青色,眸光也格外深邃。
嬷嬷将门拉上,便在外头守候,锦秀和锦歌自然是更不能入内。
屋内一时间只有两人相对而坐。
刘娉婷执着笔,垂着眼眸正在认真描画着。
宋喜喜敲了一会儿,是一副桃花绚烂的春景图,漂亮的桃花是用朱砂所画落在枝头开得格外鲜艳。
但莫名,周围的气氛有些低迷。
“承渊可是被皇帝拦走了?他倒是先本宫一步!这孩子分明是要来回宫见本宫的,还被他截了胡。”刘娉婷轻声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还不等宋喜喜找出合适的词儿接话,刘娉婷便放下了手中的笔,指着枝头最为鲜艳的桃花道:“喜喜,你瞧瞧这景可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娘娘画的极好。”宋喜喜诚恳地点点头。
“可惜,琛儿看不见了,不知道渊儿是否能瞧得见。”刘娉婷轻笑了一声,感慨着说着。
一句话,宋喜喜瞬间汗毛都立了起来。
【皇后这是发现了什么?】
“你不必紧张,你才回京中,不知道也正常。不过,你母亲可有同你说过,本宫曾有一个孩子?”刘娉婷一边说着,一边将刚画好的画折了起来,边上点着的烛灯被她打开护笼,她将宣纸蘸着火焰一点点焚烧。
“可惜本宫没有好好照顾好他,他没有看到来年的桃花开。”
“娘娘,节哀……”宋喜喜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001,没开玩笑,宫斗局我活不过片头曲啊!】
“别怕,好孩子。”刘娉婷见状,伸手轻轻拉住了宋喜喜的手腕,她的掌心微凉,“承渊同我说,琛儿当年另有玄机,但我查不到,我耗尽了心力也一无所获,他们都说是意外,但我觉得不是……”
她语气哽咽,眼眶微微泛着红,她没有自称“本宫”,在面对关乎琛儿的事情上,她并不是那个素来端庄华贵的皇后娘娘,而是天底下最为寻常爱子的母亲。
“娘娘,不知您可认得太医院的周太医,最擅骨伤之症的那位。”
“隐约有些印象,是个医术高超的先生。”刘娉婷轻轻扬眉,而后眸光一厉,“莫非他是……?”
“他死了。”宋喜喜目光飘远,声音也跟着低沉,“那日他来医馆给殿下瞧了伤势,离开后便去了。”
闻言,刘娉婷目光一顿,宋喜喜在她注视之下,从腰间拿出那日周太医给的东西。
“这是他那日交给臣女之物。”
布帛包裹之下是一些香灰的渣滓。
“当年的淑妃娘娘曾于他有救命之恩,后他于贵妃娘娘宫中发现了这异香。
而这香……与五殿下殿中以及淑妃宫中的香味皆是极为相似,他暗自查验了许久,只知这香灰是毒,却不知其解法来历,那日他将此物交于我,只求……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