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杳杳眸子深了一些。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是不能随便杀人的，哪怕杀的那个人是恶贯满盈的坏人。
她也不辩解，赶在关行己开口之前承认：“是。”
关行己着急解释，“不是的局长，当时情况危险，那钟闳反抗程度激烈，我也补了好几枪的。”
从他一回来，就跟蔡局长汇报过这个情况了。
并不是贺杳杳用玄术杀了人，而是罪犯反抗激烈，甚至还杀了人质钟菁！
危急情况下，他们和贺杳杳才动的手。
“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我心里有数。”
蔡局斜了眼自己这个预订接班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不圆滑。
他如果真的是来问贺杳杳的罪的，也不会亲自登门了。
很明显，贺杳杳就直接想到了这点。
她把茶分别放到两人面前，“蔡局长深夜过来，是想知道怎么写这个罪行公示吧？”
钟闳的罪证，已经调查地七七八八了。
如果他像是纯元那些人一样，被抓去了玄盟关起来，那蔡局也不用发愁。
但钟闳死了。
死了人，就要给民众一个交代。
但因为邪修案子没破，前面那些人的罪证都还压着，到了钟闳这个要写出罪名的时候，倒是有些为难该怎么动笔了。
蔡局眼底染上笑意，“跟聪明人说话确实容易。”
“贺大师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不敢当。”贺杳杳顿了一下，“我来猜猜蔡局您的想法。”
“以钟闳犯下的那些错，虽然沾了灵异鬼怪不能公示，但他确实害了人命，至于害的过程，有时候公示也可以模糊一二。”
“蔡局为难的是，怎么合理地交代钟闳在害了这么多条人命之后，才被抓获吧？”
钟闳害死的人，前后足足有八十多位。
有些是他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有些是仇家出了报酬，他销尸。
但不管怎么说，警方在凶手杀了这么多人之后才抓获，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民众的情绪肯定无法安抚。
“聪明！”
蔡局忍不住又夸。
关行己有些不解，“我们不能实话实说吗？”
既然都是公示了，那肯定是公开把事情说清楚啊！
就算玄学灵异的事情有些让人难以信服，但随着贺杳杳直播的普及，现在还是有一部分人愿意相信玄学的。
关行己不觉得这时候公示有什么问题。
蔡局斜了他一眼，眼神无奈：“如果玄学这个事情成立，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人注意到玄学作案这个风口。”
“坏人会怎么想？玄学作案警方抓不住，他们只要有这个心理，那犯罪的人会越来越多，是在给我们增加负担。”
“再退一步，那些想给凶手辩护开解，好为自己以后犯罪找理由的人，会不会抓住玄学子虚乌有这种事情来说？”
“到时候我们警方办案缺乏证据，凭借一个玄学判断就能抓人了，传出去好看吗？”
归根结底，理由不能服众。
“蔡局。”贺杳杳开口，“我记得杀人，总是要偿命的吧？”
蔡局长愣了一下，“是。”
“崔姨可以作为证人，证明钟菁一家三口，都死于钟闳手上。这三条命，足够钟闳被处决。”
“至于那几十条人命，结合上那些买卖人口的，可以归结为团伙作案。”
“既然都是团伙了，那警方耗时耗力今日才把全员抓获并处决，有问题吗？”
这个说法，还能让民众们知道，有一个团伙杀人的组织被抓了，全员落网！
他们内心也会更相信警方的能力，且对自身安全越来越自信。
当然，警方公示，也是要提醒众人警惕，不要轻易跟‘陌生人’走。
蔡局脸上挂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这几层原因，不管是哪一层，都是个完美的答卷。”
“贺大师的前景不可小觑啊。”
贺杳杳端起茶杯抿了口，“答卷完不完美，要看派蔡局过来的人满不满意。”
“贺大师是不是误会了。”蔡局脸上有些不自然。
贺杳杳抬眼看他，把茶杯放下，轻笑：“难道不是有人想让蔡局来做我思想工作的？”
钟闳的作案手段让警方震惊，也同样警惕起玄学作案来。
而贺杳杳是玄门中最强的存在，如果她根正苗红，那整个玄门就可以相安无事。
如果她的想法有一丝不对，那社会也会动荡不安。
蔡局的领导担心的是这个。
“都是误会。”蔡局苦笑了一下，“在知道你是宋叔的外孙女时，我就知道今天是白来一趟。”
贺杳杳挑眉。
这根外公有什么关系？
看出贺杳杳的疑惑，蔡局语重心长道：“贺大师真以为我爸跟宋叔只是下棋喝茶的关系？”
“难道不是？”
听着两人的对话，关行己也好奇起来了。
平日里看着温和别扭的宋老爷子，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这个问题，蔡局没回答，只神秘地笑了笑。
他把茶喝完，茶杯反扣，起身：“茶喝完了，我们也就不久坐了。”
“贺大师如果有空，可以上我那坐坐去，也尝尝我家的茶。”
“天晚了，就不用送了，早些休息。”
虽然是客套话，但贺杳杳还是把人送上车之后才转身回房间。
二楼楼梯口，老爷子拄着手拐，站在房间门口。
贺杳杳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但想起蔡局的话，主动询问：“外公，您跟蔡局长父亲是怎么认识的？”
宋庭岳轻哼了一声，转身回房间，但并没关门。
贺杳杳会意，跟着过去，把门反锁。
之前老爷子被小鬼吸食寿元的时候，贺杳杳其实来过一次老爷子房间。
但上次并没有久看，这次却是有意地观察。
老爷子平时爱好不多，喝茶听戏是一个。
就连房间里，都放了几盒茶叶。
“你不会以为老头子我做了一辈子生意吧？”
宋庭岳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而里面放着的是——星星勋章。
“宋氏集团涉猎的产业不比池氏少，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外公住在这老宅里，没人来打扰？”
贺杳杳看见那勋章的时候，就什么都明白了。
外公跟蔡局长的父亲，是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