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柳,天高云淡。
帝后邀楚国公主、代国公主同游御花园,驸马随同。
相比于浓情蜜意的司徒佑一对,司徒仪两口子显然生分许多。
司徒佩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好威武的狮子。”司徒佑双眸晶亮。
晋中笑接,“正是月前波斯国进贡的,是一对儿呢。”
司徒仪在一旁逗趣,“你要喜欢,等生了崽,让陛下赏你一只便是。”
司徒佑想要又不敢开口。
仪驸马接话,“狮子乃万兽之王,自古以来只有陛下方才匹配。”
此话一出众人变了脸色。
司徒佑一阵难堪。
佑驸马暗恼,怒瞪他一眼。
司徒仪更是憋了一肚子火,这个蠢才!
司徒佩转了转扳指,温和一笑,“佑儿不正是王吗。十二说得是,你若喜欢,到时赏你一只便是。”
司徒佑与驸马大喜,“谢陛下恩典。”
佑驸马更是睨仪驸马一眼,哼,跳梁小丑。
一行继续往前走,仪驸马坠在后头,心头百味陈杂。
天鹅在湖中嬉戏,麋鹿在林间探头,还有高大的长颈鹿在吃叶子,再往前,还看到几头高大的象。
晋中介绍道,“这是先帝朝占婆进贡的贡象,据说可以骑乘。”
司徒佩看他们一眼,“想骑吗?”
崔欣宜带头婉拒。
司徒佩莞尔,“叫撵来。”
几人乘撵继续游玩,午时,在月潭的龙舫上用膳。
碧波微漾,和风暖阳,丝竹阵阵,好不惬意。
膳后,司徒佩指着远处,“皇后看那,好大一片莲丛。”
崔欣宜放眼看,还真是,“陛下好眼力。”
晋中很有眼色地让船靠近。
近处看更加震撼,这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莲花含苞待放,等夏日一开,那光景,定是美不胜收。
崔欣宜笑道,“瞧着竟比清瑶湖的莲花还多呢。”
司徒佩于是吩咐,“记下来,莲花盛开之日便是朕与皇后邀百官泛舟之时。”
晋中弯腰,“遵旨。”
又游玩了会儿,司徒佩见司徒佑有疲惫之色,于是恩准夫妇俩先行告退。
司徒仪也对驸马说,“孤与陛下有事相商,你也先回去吧。”
仪驸马一脸丧气地走了。
人走后,司徒仪向司徒佩禀报十皇子党一案的进程,“……牵连甚广,要真深挖到底,怕勤政殿上站着的人都要少两成。”
说完她暗暗观察司徒佩的脸色。
司徒佩冷哼,“这就是朋党,腐蚀拉拢,结党谋私,祸国殃民的蛀虫。朕绝不姑息,你尽管查。”
司徒仪领旨。
司徒佩又问,“老三那边如何?”
司徒仪如实回禀,“梁王行事小心谨慎中规中矩,并无差错。”
“若安分守己,朕也就放心了。”
说完正事,司徒佩举了酒盏,笑道,“此事过后,朕让你如愿以偿。”
司徒仪大喜,遥敬帝后,一饮而尽。
傍晚,帝后回到兴庆宫,司徒佩瞧着几个脸生的几个宫女,想来便是皇后新提拔上来的。
入夜,崔欣宜说起崔母生辰。
司徒佩抚着她的发,轻声说,“按制赐些东西便是了。”
“哦。”崔欣宜闷闷。
司徒佩知道她是想出宫的,于是捏着她鼻子道,“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崔欣宜嘟了嘴锤她。
司徒佩吻住她额前。
崔府。
崔旻乃三朝元老,崔父是国丈,崔母贵为一品国夫人,近几年家中又出了几个进士小辈,如此鼎盛之家,前来贺寿的人都快将崔府的门槛踏破了。
崔母一身诰命朝服,正翘首盼着接驾呢。
崔让劝她,“没听父亲说的话?换了吧,陛下和娘娘不会来的。”
崔母不甘心,“以往都来的。”
崔让一哼,“今时不同往日!你还得罪了陛下,没给咱吃瓜落都是看在娘娘的面上了。”
崔母闻言悻悻地去换了衣裳。
崔氏如今看似风光,但放眼朝堂,除了崔旻还占着个太傅的尊荣,就剩崔谒、崔让还算得用,一个官居刑部尚书,一个升任大理寺司正。
其余如崔诚、崔谨以及一些小辈,要么因为当初站错队,要么被司徒佩明里暗里地打压,在朝中任一些不那么要紧的官职。
所以当崔旻知道老三媳妇昏招频出,还差点牵连到皇后时,气得差点把桌子都拍穿了。
崔旻语重心长,“什么是识时务,懂进退?古往今来,一味的要强争先的家族,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说得崔母面红耳赤连连认错。
圣宁元年六月二十三,十皇子党罪名坐实,帝下令,三个首恶削爵圈禁,同党和爪牙情节严重的,秋后问斩,其余处流刑。
至此,十皇子党彻底退出舞台。
看着下首多了些空缺,司徒佩更坚定了朝中要有自己中坚力量的想法,正巧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大考,她得想想由谁来做这个主考官。
夏,月潭莲花开,帝后在御花园设宴,邀请皇亲宗室和大臣家眷一同赏莲,宫禁内外严阵以待。
受到邀请的朝臣们喜不自胜,这可是莫大的恩宠。
外面很是热闹,由崔欣宜先代司徒佩先行会见大臣们,她则是在一旁的配楼接见十二和白涟。
司徒佩开门见山,“明年乃大考之年,也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大考,朕命你二人为主考,为国求贤。”
这关系到江山社稷,二人万分重视。
司徒仪已经和驸马和离,如今孑然一身每日都喜气洋洋的。
“臣定不负陛下重望!”
眼看从前那个朝气蓬勃的小十二回来了,司徒佩觉得欣慰。
两人退下后,司徒佩又宣了十三进来,司徒仁已经由一位幼稚皇子蜕变成了一位器宇轩昂气质儒雅的郡王,她交给他的事宜是继续清查国库亏空并追缴,务必一举将建兴朝遗留的毒疮给挖干净。
司徒佩浅笑看他,“朕赐你金牌,可便宜行事,朕知你向来是最周全灵活的,等你的好消息。”
司徒仁受命。
“陛下驾到!”
“臣等恭迎陛下圣驾。”
“平身吧。”
司徒佩的声音犹如炎炎夏日里的一缕清风,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她忙完政事后便下来与群臣同乐,待她在崔欣宜身旁入座后,晋中唱喏,“赐宴~”
流水一般的瓜果蜜饯、饮子美酒端上来,湖边的戏楼有乐伎歌舞,微风带着莲香拂过。
美食美景美酒和美人,美不胜收。
更有臣子赋诗一首:
“天开万象日华新,海晏河清乐事频。
万里清风拂龙舟,君臣宛在画中游”
算不上什么好诗,却很契合当下情境,众人喝彩,司徒佩与崔欣宜相视一笑,“赏。”
那人连忙谢恩。
“这是什么,还怪好吃的。”崔欣宜好奇地问。
晋中回道,“此乃瀛洲贡品——凤来,是难得的佳品。”
崔欣宜笑赞,“酸甜可口,果味浓郁,好吃。”
听她一说,司徒佩也有些好奇,于是也用银签叉了一块入口,亦赞,“确实不错。”
帝后都这样夸了,群臣纷纷品尝起来,一时间都不由对这凤来交口称赞起来。
想来要不了多久,京城就会掀起一波“凤来风”。
司徒佩问,“这东西在民间贵不贵?”
有大臣回,“一颗约莫一两银。”
当下一斗米才十五文,一两银为三千文。
司徒佩眉心微动,“不便宜啊。”
崔欣宜亦不禁懊恼起来,“陛下……”
司徒佩握住她的手拍拍,终究没说什么。
宴会过半,司徒佩和崔欣宜接见了崔旻。
崔老如今精神头大不如前,崔欣宜见此不禁难过起来。
“老臣与陛下娘娘说会子话就该告退了,人老咯,坐不住了。”
司徒佩与他闲聊几句便把时间留给祖孙二人,崔旻作为外男,与孙女少有这样叙话的机会。
回到配楼,司徒佩叫来户部官员,问他,“如今国库存银几何?”
户部回道,“2716万两。”
说不上少,但也绝对不多,倘若各地闹个什么灾,届时西北战事再起,根本不够用。
前些日子因为抄了十皇子一党的家,司宫台倒是得了几千万两。实在不行只能动用私帑了,否则一不小心还容易再遇建兴四十一年那种窘境。
可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司徒佩转着扳指陷入沉思。
崔旻走后,崔欣宜来到配楼找她,二人一同回到席上。
日暮,二人在余晖中回到兴庆宫。
崔欣宜让人采了好些莲花养在宫里,煞是好看。
入夜,云消雨收,二人轻喘着抱在一块,又亲昵了会后,司徒佩轻语,“过几天得空,咱们出宫玩。”
崔欣宜懒懒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