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狝第二十八日,正是建兴帝的生辰,众朝臣列坐台下,分食着由皇帝亲手猎来的鹿肉。
“祝陛下万寿无疆,我大胤国运昌盛。”
建兴帝豪爽一笑,“干!”
“干!”
司徒佩满饮了一口,这苦烈的烧刀子辣得她一个激灵,她顿时深感自己有愧于祖先。
小十二在一旁噗嗤笑出声,“皇姐你也太实诚了吧。”
司徒佩也笑,“气氛使然,一时忘了形。”
到了献礼的时候,司徒佩呈上《道德经》。
建兴帝展开看了,笑说,“不用问,这前半部分定是你写的。”
司徒佩回,“陛下明察秋毫。”
建兴帝一哼,“相较之下,你这一手字写得狗爬似的,还不如朕的女媳十之一二。”
众人哄笑。
司徒佩回,“佩惭愧,回去定向公主妃虚心求教。”
建兴帝看似无奈,“看在你心诚的份上,便不追究你了,若你来年还是如此,定不饶你。”
“儿臣谨记。”
秋狝结束,对于众皇嗣而言,这次围猎就如建兴帝设立的一次考试,有得者自然也有有失者。
而司徒佩就是那最大一匹黑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得了贤名。
无论谁提到她,都会赞一句待人温和有礼如沐春风。
这倒是与德平王(八皇子)司徒仟的声名相似,但不同的是,德平王参政多年,十一皇女不涉世事。
明日便要拔营回朝,司徒佩却还是给崔欣宜回了信,只短短一句,“念卿,吾速归矣。”
将信交给初荷,初荷感慨,“主子与宜妃感情真好。”司徒佩抿了嘴,夜里都是噙着笑入睡的。
崔欣宜日盼夜盼,总算将她的殿下盼回来了。
司徒佩迎着秋日里的微风朝她走来,犹如诗经里的神女。
“殿下。”
司徒佩牵住她的手,声音温软,“我们进屋。”
崔欣宜吸吸鼻子,“好。”
一进到内殿,少女整个人扎进司徒佩怀里,“司徒佩,我好想你。”
“宜儿。”
月余未见,少女似乎长高了些,已经长到司徒佩下巴的位置了,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头顶,接着徐徐往下。
稍许。
两人整理起衣物来。
崔欣宜咬着唇看她,眼神中多少有些幽怨,却也知道太阳未落,殿下断不会与她……
她将目光移开,冷静了会后说,“我们宜儿是不是长高啦?”声音中到底还有些喑哑。
“我瞧着殿下倒是瘦了些。”崔欣宜说着,又顺势钻进女人怀里,“待会可得多吃点,好生将养回来才是。”
司徒佩抱住她,温声说,“听你的。”
沐浴更衣后,两人着轻便衣裳,头发也只是简单挽了垂在身后。
此时前厅已经摆了饭,满满一大桌。
司徒佩笑着指道,“这是陛下赏赐的獐子腿、熊掌和锦鸡,你尝尝。”
侍女立马上前布予崔欣宜。
少女一一尝了,评说道,“腿肉紧实,鸡肉弹牙,熊掌……味道还是重了些。”
司徒佩对她眨眨眼,“我与你感受相同。”
崔欣宜笑开。
饭毕漱口后,两人入内饮茶,司徒佩说起围场见闻。
当听说她无意中救了司徒佑后,崔欣宜有些许担忧,“殿下素来与十二皇女交好,如今又与十五皇女有了交际,会不会过于惹眼?”
司徒佩颔首,“我知道你的顾虑,无非是因为她们背后的李妃与周妃。所以接下来几个月,咱们尽量闭门不出便是。”
崔欣宜赞同,“既给人留了印象又不至过于高调,合该如此的。”
司徒佩忽然抬手,“抱抱。”
崔欣宜欣喜,飞一般地扎进她怀里。
司徒佩抚着她的细肩,温声说,“有件事要麻烦公主妃。”
崔欣宜抬头,“嗯?”
“陛下嫌我写字难看,叫我回家好好练练,还望宜妃不吝赐教。”
崔欣宜笑,“那你可得好好讨好我,不然我可不教。”
司徒佩轻笑,在她脸颊印上一吻,“那就拜托宜妃了。”
崔欣宜抠她衣襟,“就这啊。”
司徒佩含笑嗔她一眼,两手熟练地搂紧女人的脖子。
……
次日,春望等人明显感觉到两位主子更加亲近了,她俩对视的时候眼神都能拉丝。
都说小别胜新婚,古人诚不欺我。
实际有没有改变呢?有的。
就拿以往来说,崔欣宜是不敢主动在大庭广众之下去牵司徒佩的手的,她怕她生气,也怕被拒绝。
而如今,就算被躲开一次,她也会执着地再去牵,司徒佩也只是无奈地嗔她。
再有,她以往总小心翼翼地观察司徒佩的脸色,如今,她也能随心而为,不必再担心殿下会因此厌嫌她。
从“以往”到“如今”,崔欣宜走了快一年,却不觉得有过什么委屈,司徒佩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到让人越发深陷的人。
周妃差人送了礼来,司徒佩从善如流地收下,而门房里的拜贴哪怕堆积如山,宁国公主府的大门依旧紧闭。
那些暗里盯着的人相继转移了视线。
如今朝堂最惹眼的依旧是皇太子的事,听说他又被皇帝训斥了。
说到底跟十五皇女的事情还有些关系,只因为那天在皇帐乍闻司徒佑险些不好之时,司徒佩自不必说,其余兄姐多少还有忧虑之情,只皇太子一脸淡漠,完全就像个没事人。
建兴帝看在眼里隐忍不发,刚巧前几日又被他撞见太子醉酒纵情,于是乎新账旧账一块算,大骂其品性凉薄。
太子也敢顶嘴,说围场苦寒,妹妹身体不好何苦带她?
听说建兴帝当场瞪大了眼半天没说话,最后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