巿所思望着那道身影拍了拍身下的马脖子，“那么禺山鬼兄，离象糯姑娘给你的期限还剩多少时日？”
“我离城时正是中元节，一路南下便走了小十日，到轻舟郡就马不停蹄地到处寻你，勉强还余下两个半月的时间。”
“这么说我们恐怕要兵分两路了。禺山鬼兄，夷畈匪类直逼皇城的事可有实证？”
禺山鬼抓挠着耳朵，告知巿所思的时一多半是鹦鹉学舌地转述象糯说过的话，这要拿什么实证他反而有点儿懵了。
“我倒不如把这前因后果的跟你讲讲，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实证你必然能比我明白。”
“嗣王涼亦不是代小公子涼夺去赴研学盛宴嘛，又是什么大考，又是进宫看书，后来又去了北营校场。”
“我左右跟不住他们就一直留在子规苑，直到北营校场那日。”
“临分别前象糯让我日落后到北城门外的迎客亭等她，还要带上她骑乘的那匹黄洋驹。”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也真是凶险，可比去虣州府途中嗣王遇刺还要惊险几分。”
“我倒是无关紧要的，那些杀手都是冲象糯来的，大约是不同的两拨杀手，之后我问起过，但她没有详细告诉给我。”
“说来惭愧，全靠象糯我才捡回一条命，那帮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上了，又是放毒蜂又是下软筋散的。”
“之后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过风声，青衫士在天益城鬼头渡召集天下英雄豪杰，看戏听曲儿耍六子博弈。”
“就这么地过了一个多月，再然后就是天子逝世，连夜去了趟皇城，再然后嘛我就来找你了。”
“对了，夷畈匪类北上的消息就是在游舫的时候听说的，好像是什么天下商旅什么的告诉象糯的。”
两匹枣红马已经驮着他二人到了一处岔路口，巿所思放松缰绳让马停下来。
“我猜想你们到天益城后的处境会不好过，但没想到会如此险象环生，只是禺山鬼兄，我有一疑问想请教与你。”
“此行象糯交代我要对你有问必答，你但说无妨。”
“那么嗣王呢？我并非仍在犹豫不决，只是当时去虣州府前似乎听到过象糯姑娘说要……嗯，保护嗣王来着。”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才想起来他。他嘛，左右不过还在精甲士那里困着呢，老天子让亓官把个别王孙留下来做客啦。”
“禺山鬼兄能否说说都有什么人？”
“我认识的话就只有嗣王和直言郡公涼謃，剩下那五个人我就不知道了。”
“那么象糯姑娘遇见杀手这件事嗣王当时知道吗？”
马背上的禺山鬼抖着肩膀嘿嘿乐。
“这也是我后来听汀小子说起的，那些个杀手被吓退后，象糯就用马驮着我直奔了北营校场。”
“把我丢给军中药师她就大摇大摆地去了主帐，抢了涼謃那小子的桌椅好一通吃喝，顺便还用赎甲银把汀小子从精甲士手里换了出来。”
“……象糯姑娘没有梳洗？”
“梳洗？”禺山鬼斜着眼儿瞧人，“哼，我后来也想明白了，说不准就是有那指使杀手的人正在大帐当中。”
“那么象糯姑娘当时可是已经知悉了是什么人指使的杀手？”
“少巿幼弟，我们象长言行一步可看百步，你说她是不是知悉了？”
“……明知仇人在前，象糯姑娘还能谈笑风生，实在是让人佩服。”
巿所思这句感叹是由衷之言，这要把当时的人换做是他，恐怕早就与精甲士大帐里的人兵刃相见。
“禺山鬼兄，”巿所思略想了想，“你所说的天下商旅大约是悍山十一家，领头的那家姓尚，正是荣封河岳王的属地。”
“瞧瞧，果然是说给你听你自己就琢磨出来了，那现在怎么做？若是兵分两路我去干啥？”
“夷畈的白骨土城在大釔以西，他们若是想借永江北上必然要先借道悍山入浮水，我要去见河岳王请他出兵拦截。”
“你这一下子奔了大釔西南，两个半月还来得及吗？我可是无论如何都要如期回天益城，把象糯跟那汀小子救出来。”
“哈哈哈，禺山鬼兄放宽心一定来得及，至于你嘛，我去西南你去东南，去向守智亲王借兵。”
“也是个亲王？那不都是跟那个守礼亲王是一伙儿的？”
“这位女亲王不一样，你只管去，还得多带几个帮手去。”
“你不是说和彩他们哥儿几个都回家乡去了，我这哪儿还有帮手？”
“禺山鬼兄，当初的研学盛宴上你就没有结识几位小友？”
“那自然是……啊，哈哈哈，我明白了，我先去找他（她）们，再让他（她）们替我跟女亲王打交道。”
“不错，况且守智亲王家的女公子如今也在精甲士的看守之下，她就算不想掺和天益城的事，也得派人救她的独苗不是。”
“事不宜迟，你我就在此别过。”
禺山鬼刚调转马头又想起了什么把马脖子扭回来道。
“少巿幼弟，容我再多说一句，最迟河水结冰前北上天益城，旁人的性命我顾不上，象糯跟那汀小子的命我可丢不起。”
“禺山鬼兄放心，无论拦截夷畈匪类一事是否成功，我一定请人北上去救象糯姑娘和汀少郎。”
禺山鬼郑重与他别过，“再会。”
巿所思手握缰绳回礼，“再会。”
要论脚力去西南的水路更快更通畅，按说也该是巿所思先到悍山找上河岳王商谈在先，禺山鬼取道陆路，会见小友面见守智亲王在后。
不过在岔路口与巿所思分手后，禺山鬼忽然思路打开，谁说只能请一位小友相助？
于是他走一路寻一路见一路，等他到了四月城，与他约定在此相见的已多达二十余人。
他还不知道，住在四月城的沃言兄弟早已接到书信通知，他二人商议过后正广传文书知会当时在子规苑结交的其他（她）友人。
“禺山鬼兄！”沃广大笑着冲上来熊抱住一脸胡子拉碴远道而来的客人，“敖眉义姐在信中可是说你二十一二就能到，怎么迟了这么些天？”
“是啊！我和沃广还以为你迷路了呢，这两天正盘算着请义响堂的镖师顺着这一路去寻你呢。”沃言在一旁补充道。
禺山鬼把人从身上扒拉下去，“这不是在路上又去见了须、冷、辛、那、简、空几人，我倒是忘了信比人跑的快。”
“哈哈哈，禺山鬼兄，养秋儿和灰蓉几位义姐义妹日前就到了，你也先别歇着了，赶快随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