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瑜若有所思用指尖绕着要掉不掉的花瓣,肖邦整理着衣领走到她身边,“回去吧,我都弄好了。”
“这是妈给你熬的补汤,叫你趁热喝。”
又来了,肖邦不耐烦地抓过袋子,“回去再喝。”
“谁这么大方,送你这许多零食,护士站的崇拜者?”阳瑜调侃着,走在前面,打开车门。
肖邦坐上副驾驶,脸色稍稍古怪,“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但是你不要生气。”
阳瑜面容平静,“说吧,我不生气。”
“你真不生气?”
“你都没说,我生什么气,等我听完再说。如果你有错,我再生气也不迟。”
“还是我老婆明事理!”
肖邦也困了,简明扼要说了事情的经过,办公室的花跟零食都是他前女友送的。前几天他生日,对方趁他不在,把东西放下就走了,退都没处退。
对方没留口信也没说叫他回电话,他便搁下没管,想着有机会给送回去。肖邦平时平易近人,谁对都极为温和,从来没有发过脾气,护士站的护士都不怎么怕他,笑嘻嘻把零食拆开吃了。
肖邦能说什么?他这两天一直在思索,要怎么跟阳瑜说这个事情。
“还没想好呢,你就来了。”
“我不来,你就不说?”
“也要说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除了给你送东西,还干什么了?”
她可不相信就这么点事情,肖邦犹豫了一会儿,看她面色虽有点阴沉,口气还好。
“发了一条朋友圈。”
阳瑜拿过肖邦的手机,配图就是他桌上的那束花,写着‘祝我永远的朋友生日快乐’。
“你没点表示吗?”阳瑜不知道肖邦是真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能有什么表示,我跟她早就结束了。谁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疯,反正我也不打算理。”
都这样明目张胆地撩拨了,还舍不得删好友。阳瑜一路上面无表情,话也不说,周身萦绕着低气压,打开门没理肖邦,径直进了房间,肖邦追进来,把手机凑到她脸边,“我把她删了,这件事就过去了行吗?”
阳瑜没有表示,肖邦道:“你看,这也不能怪我吧,自从分手我就没有联系她了。这一次也是她主动找上我,莫名其妙的,我也主动跟你说了这个事情,你别生气了。”
人家都把事情做全了,阳瑜确实没了生气的理由。
不过,她之后就有点留意肖邦,有时候下班会去找他,跟他一起买菜回家做饭。这天下班,临时开了个会议,时间有点晚了,她着急忙慌收拾东西,窗外的夕阳如火,照在办公室的地上,红彤彤的一片。
阳瑜停下动作,有点不能理解现在的自己。如果有些事情要她严加防范才能杜绝,那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记得跟肖邦之前那一次分手,他喜欢泡夜店蹦迪,她多少次不允许他去。手机定位地址,随时随地打电话,闹到最后还是分了手。
她现在要重复那时的经历吗?
她不是个喜欢掌控别人的人,也不喜欢被人掌控。以前还有精力为了情爱吃醋打打闹闹,现在只想爱谁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她甚至认真想了一下,肖邦跟前女友纠缠在一起的样子,惊恐的是,居然不觉得生气。因为她先背叛婚姻,所以潜意识给另一半留了余地,还是,她已经不爱他了?
阳瑜开始认真回忆为什么会跟肖邦结婚,复盘的结果跟两年前想得差不离。不外乎家境相当,知根知底,恰好到了年纪,而那段时间父母为了将她留在家里,许诺的诸多好处。
她跟肖邦从中学就早恋,早过了热恋期,经历一次分手,虽说破镜重圆,更多的是环境因素,要说对他还有多少喜欢,不见得。林杨白的存在就是一个鲜明有力的证据。
更准确地说,林杨白或许也是促成她婚姻的因素之一。她有一种预感,再跟他交往下去,这个婚恐怕真会进行不下去,所以当时逃得那么狼狈。
兜兜转转,又到了当时的局面,只不过比起来之前,似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林杨白再不像之前那样处于弱势,只能被迫接受她的一切决定,这一次他掌握了主动权,一切都走向未知。
阳瑜怀着莫名的心情,出了大厅,启动发火,车子驶出大门。太阳西斜,余温仍然耀武扬威,门前的一条大路两旁种满了阔叶乔木,在闷热的午后洒落大片阴凉,夹竹桃树丛低矮,像是站岗的士兵,一左一右立在休息椅的两旁。
椅子上坐着的人有点眼熟,他垂着头,手肘撑住膝盖,半晌没有多余的动作。阳瑜按了一下喇叭,那人抬起头。
果然是他,她差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林杨白拉开车门上来。
阳瑜惊奇地看他几眼,“你怎么在这里?”
她从来没有交代过自己的位置,林杨白以前也不关心她工作上的事情。她朝单位大门张望几眼,没有熟人出没。林杨白扫见她的动作,嘴角嘲笑,“放心,就算要闹,我也不会去你单位闹。”
被看穿小心思,阳瑜也不恼,“怎么会,我就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真是越来越难招架了,她合理怀疑他以前故意在她面前伏小做低,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懒的理会。
“去医院。”
阳瑜没动,“去哪个医院?”
“中心医院。”
肖邦所在的医院,阳瑜扭头看向林杨白。
他面对笔直的大道,并没有看她,“怎么,怕了?”
“怕就有用吗?”虽是这样说,其实阳瑜没什么过激反应。即将被丈夫发现出轨是什么感觉?羞耻?惧怕?紧张?都没有,她只是觉得会麻烦。
她甚至不担心来自丈夫的怒气跟质问,阳瑜为自己不负责任的情绪反省了三秒。
“你根本不怕。”林杨白一眼看穿阳瑜的平静。
或许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肖邦。也许她之所以结婚,也不一定是因为跟对方几年的感情,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这样的认知一旦产生,他就忍不住去深信,甚至产生一种幻想,如果他的筹码更多,她会不会掉头投入他的怀抱。
几年前或许他输得彻底,如今呢?
林杨白为心中产生的动摇感到恼恨,脸色更难看了几分。阳瑜不敢耽搁,立马朝着中心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医院的停车场在负一楼。
她停好车子,林杨白没有动,阳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肖邦就在不远处,脸色有点不耐烦,一个女孩子跟前跟后,极力在解释什么,一次又一次被甩开也不肯放弃,直到肖邦软化,听她把话说完,两个人一起上了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