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走了，真怀念上学的时候啊，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真羡慕你啊，一个人自由自在，上学的时候，我拼命的争，可是那又怎么样，有些事，是争不过来的，比如你长得好看，在这社会上，就是有优势。”
陈小江没有反驳，因为黄旭所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小雨停了，黄旭压了压鸭舌帽，走出了诊所，穿过马路，穿过前面那栋楼，往商业大厦的方向走了。
“呵呵！”
陈小江笑道：“愿你以后，太阳是爸，月亮是妈，身披晚霞，四海为家。”
“永别。”黄旭留了个背影，挥了挥手。
黄旭慢慢消散，身体慢慢解体，飘出如柳絮般的白色光斑，这些光斑并未立刻熄灭，而是在一定范围内漂浮在空中，形成了一张电影院屏幕般的光幕。
随着一个时髦女郎打开歌厅大门，一张青色胎记的脸布满光幕。
“啊…鬼啊…太丑了，这么丑还出来吓人，我给你买抬棺材你直接去死吧。”
“对不起…”
“对不起就行了？你个丑八怪，吓死本小姐了。”
几个打手一样的黑衣人唱房冲出，二话不说，不问缘由，开始殴打胎记男子。
歌厅看场子的人来了，冷漠旁观，歌厅经理来了，也没理睬，甚至还让几个打手上前帮忙打人。
歌厅其余客人被惊动了，纷纷围观，指指点点。
胎记男子被打的头破血流，最后被威胁跪在地上说一百次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歌厅回荡着绝望、麻木的道歉声，胎记男子跪在地上，说到最后嚎啕大哭起来，非但没人怜悯，反而招来了更加冷漠的嘲讽，纷纷指责这个男人没用。
歌厅走廊，大哭声、道歉声回荡，看着跪着的男子，陈小江从当中听见的，不是懦弱，不是恐惧，他本来有胆子说一句，打死我，我也不会道歉，跪下？更不可能。
如果他说了，说明他依旧坚持着心中的那份执着与没人在乎的那份属于自己的自尊，依旧相信自己的坚持，能够看见彩虹。
如果他没跪，也许後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他跪了，他道歉了，可这次突如其来的机会，让他真的看清了，是该认命了，没必要在继续坚持了，有些事的坚持就是自讨苦吃，没有必要。
他似乎在以这种方式，让自己绝望，让自己彻底失去了生活的念想，让自己松开抓着深渊崖壁的手，自由的合理的坠落下去。
哀莫大于心死！
跪着说完一百句对不起，胎记男子起身对江薇笑了笑，说了一句谢谢，很解脱，很洒脱，然后转头走了。
然而陈小江知道，那句谢谢，宣告的是江薇的死刑，又或许这句死亡的宣告，是从他跪下的那一刻开始的。
突然陈小江神色一凝，人群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休闲装男子！
似乎，是看着陈小江在笑。
啪！
老爷椅的扶手被他捏碎，木头茬刺破皮肤。
血，流了下来。
杨恺的出现不可能是巧合。
事情，似乎隐隐微妙了起来。
一旁，小道士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这时，最后的画面缓缓消失了，只留下一群表情不一的众人，看着那落魄、清瘦的背影渐行渐远。
看了一眼黄旭渐行渐远的背影，陈小江的目光定格在了休闲装男子身上。
……
“永别了，老同学。”
陈小江呢喃，起身，默默捡起来掉在地上的两支烟，扔进了垃圾桶。
旁边的小道士突然说道：“最近你有好运走了。”
“？？什么好运。”陈小江不解道。
小道士说：“看看你的头。”
陈小江走到镜子前，头上居然有一道白色光晕，像天国的天使一样。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个爆头男同学，已经是个死人了，连头七都过了，不过化成了还情鬼，他这次出现，就是来还情的。”
“还情鬼…”陈小江低语。
小道士道：“这种鬼类中唯一的善鬼，只有懂得感恩之心的人，死去後才会想着回来报恩，不过你朋友死去不久，怨力没有太大，估计这运气，也不会大到哪去，总之，多少会有一点的，也算是他的心意吧，那个光晕，代表你只有一次机会。”
陈小江看着黄旭离去的方向，心中感慨一声。
毕业后，从各方面渠道也都或多或少了解过其余同学的处境，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大部分都在从迷茫期往现实期过渡中。
可这个老同学，命运实在不好，他不迷茫，奋斗的目标很明确，可那又怎样，就算你在努力，依旧不会有结果，原因，仅仅是因为他那张脸而已。
……
晚上12点钟，陈小江收到一条短信，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内容：“明晚点凌晨12点，来商业大厦电梯下的一面镜子前，这面镜子，就是入口，按照下面说的做。
……
陈小江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沉思道；商业大厦的电梯下面，有镜子？电梯下怎么会有镜子呢？他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
不过这个问题，有没有去了便知，暂且搁置。
按照短信上所说，他需要带的物品：一只口红、两枝蜡烛。
铜鸡流血，纸人睁眼？应该是不干净的东西吧，陈小江想道。
明天，会发生什么呢？给自己打电话的人，又是谁！
他打算抽一支烟，然后好好睡一觉。
默默点燃了一支，看着门外。
那里一只老王八在他。
那件事後又搬走了一大批商家，此时这里已经寥寥无几，顾客更是少的可怜，都快变成无人区了。
商厦共九层，八层以下是商业区，第八九层应该是办公区，不对外开放。
二人看见，第一层当时二人打青色巨人而破损的区域，如今被拉了条幅，看样子那几个倒霉商家已停业了。
三楼，生活用品区域，二人先是买了一只蜡烛，又来到七楼女士专区随意买了一只口红。
路过女士鞋区时，小道士看着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高跟鞋发呆，似乎又触发了这货某种灵感，不由得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一副深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