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咳一声:“来学习,多指教。”
在场的人有男有女,男性多数。年纪从我开始往上,最大的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
他们看我的眼神并不和善,看得出来这些下斗的,对我这个古玩界的人并不欢迎。
“吴掌眼,坐。”
白清睿倒是毫不在意,一把勾着我的肩头就往一边的沙发坐下。
他倒是自来熟。
我也不忌讳,坐在一边等着他们的好戏开场。
“老彪,今天不是刚上来,看看你带的好东西。”
被白清睿称作老彪的人是一个粗壮的男人,看起来大概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右脸上带着一道疤。
老彪拿着手中的酒杯走到我们对面。
"白干,下去啥也没淘到,净是一身伤。"
“少装,拿出来看看,我这兄弟是鉴古高手,让他给你估估价。”
白清睿端起酒杯主动碰了碰他的酒杯。
老彪审视的看了我一眼,像是在思考些什么,最终还是从不远处的柜台上拿回来了一个木盒子。
“这次捡回来的东西有些奇怪,说是有没有价值,我还真是拿不准。”
他把木盒放在了我的面前。
意思很明显,想让我帮他估价。
估价这种事,对于我们掌眼这一行业是十分为难又忌讳的。
毕竟市场上的价格层次不齐,我也不能把价格定死了。
若是叫高了,难以出手,若是叫低了,日后他要是觉得亏,倒时候又赖我头上。
我只能帮他看看品相,也当跟他们这些下斗人交个朋友。
“手套。”
我抬眼示意让他们给我一些装备。
老彪立马摆了摆手,大气道:“没那么多忌讳,你就直接看。”
我微微抿唇,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徒手开了那个木盒子。
陶瓷玩偶。
初步看应该是宋代白釉褐彩鹿。
只是鹿头上缺了一个小角,有些可惜。
“宋代真品。”
我收起视线,把目光落到了老彪的身上。
老彪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小兄弟,我当然知道是真品,这东西是我从地下亲自捞上来的,这还能有假!”
他想问的是价格。
“做工精细,算是好货,不知道彪哥是从哪个墓淘的?”
问估价是我们鉴古行业的忌讳,那问倒斗人在什么墓淘东西,也是他们的忌讳。
他们既然为难我,就别怪我为难他们。
果然一听这话,老彪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白少这是找个人来卡我?”
老彪重重的盖上了木盒,看着我的目光不再友善。
白清睿轻笑一声,不以为然。
“老彪,火气不要那么大,人家都说你这东西是好货了,应该能卖个不低的价钱。”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酒吧的人突然就静了下来。
原因倒不是因为白清睿说的这句话,而是门外响起的动静。
“他娘的!”
老彪暗骂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弩,整个人从位子上弹跳而起。
我的神色也严肃下来。
白清睿拽住我,把我往酒吧的后台拉。
“应该是其他的帮会来寻仇,你先躲着,等事情处理完你再出来。”
“不是别的帮会,是来找我的。”
我抽回了手,口气淡淡。
环视了一圈,我最终从厨房的位置挑了一个炒菜的铲子。
“你怎么知道是找你的?”
白清睿不相信我的话,不让出门。
我转头对他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白二少,有时候别那么天真,我刚到,你们的仇家就来寻仇,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外头的这些人不仅是针对我来的,而且大概率可能就是白家人。
能清楚掌握我和白清睿的行踪,还能准确无误的找到这个偏僻的酒吧,不是白家人,我头拿下来给他。
白清睿微微一怔,或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我就在他晃神之际,已经出了酒吧后厨。
酒吧里已经站满了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手里头拿着各种武器。
“请人做客,阵仗这么大?”
我面色淡淡,并没有危机感。
那些人没跟我废话,互相使了个眼色就纷纷向我冲我。
我走南闯北,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身上没有点自保能力,还真不能活到现在。
单凭着我手中的锅铲,就像个泥鳅一样在他们之间周旋。
但很快我就发现,这些人并不是单纯的打算请我去“做客”,而是下死手!
“吴青,接着!”
白清睿从人群中丢出一根绳索,在我伸手接住的瞬间,他奋力一拉,直接把我整个人带离了包围。
“你先走,今天是我带你来的,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看来白家想杀我,这件事和白清睿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这个酒吧这么多人,再加上有白清睿这个白家二少,根本不需要我操心。
我二话不说就从窗户跃了出去,先走为敬。
这件事后头还要找白家人算账,他们今天杀不了我,下次还会动手。
但我失算了。
真是混了这么多年,道行还是太浅。
实在没想到这白家是真的下了血本,铁了心想要在今晚把我解决了。
我从窗户跃了出来,上车发动车子,就发现车被人动了手脚,
刹车不灵也就罢了,连方向盘都被人动了手脚。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选择跳车才能活。
眼看着车子就要撞上一颗树,我想都没想就拉开车门,直接跃了出去。
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好死不死右腿撞在了一个石头上,痛得我差点骂娘。
一股浓烈的汽油味让我瞬间晃过神,抬眼一看,油箱像是水龙头一样正在往外冒油。
奶奶的!真是把人往死里整!
我扶着右腿,挣扎着从地上起身。
呲——
一辆大货车在我身边一米远的地方急刹。
我心想完了,这货车上要是下来十几号人,我今天以这状态肯定是逃不了。
但没想到车门一开,急匆匆的下来了一个胖子。
油胖子!
是我来金陵第一天在古玩市场遇到的那个油胖子。
他被我砍了一个胳膊,现在还没好全,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
“走着!”
油胖子力气之大,用一只手提着我的裤头,直接把我拎出了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