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许正峰和赵松抛去一个看白痴的目光,这世间除了我,恐怕也只有我爹娘更清楚那真正的鷄骨白夔龍玉牌是在何处了。
这玉牌共162副,此刻都在国库中珍藏,绝无可能拿出来展示或被私人卖家收藏的机会。
所以面前这幅玉牌,它只能是赝品。
想到这里的我的心情不免有沉重了几分。
我爹娘为了这些流落的文物,操劳了一辈子,可没想到市面上如今出现了这么多赝品,势头还压过了他们所找到的真正的正品。
真是可笑。
“你没事吧?”
程青羽借着添茶的动作背对着一群外人,见我唇角勾起的苦笑,十分的担心的询问。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的身影,精致的妆容下,是一颗赤诚的真心。
“你若是有压力,我随时可以叫停这场踢馆,不用逞强。”
她用只有我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眼底的担心更浓,我摇了摇头,伸手端起她刚刚添的茶盏,意思明了。
程青羽见状也不再强求,点头坐了回去。
眼看着厅堂内的气氛逐渐焦灼,许正峰一脸严肃,似是在思考我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啪——”
清脆的鼓掌声骤然响起,我顺着掌声发出的方向看过去,竟是一直默不作声的白家人。
而拍手的正式白启玮。
“我曾有一位吴姓的旧识,他遍古识今的本事,也如小兄弟你一般令人钦佩,不知小兄弟与这位古人,是何关系啊?”
这是套我话来了。
我面不改色的回了一礼,打着马虎:
“这34个省份,大大小小的古玩市场里人才辈出,吴姓者少说也有上万成十,我这一身本事不过是老天爷赏饭吃,那里认识什么遍古识今的能人,更别说攀关系了。”
我直直的对上白启玮那状似无害的目光,此人慈祥的目光下,是一滩死水,可以洞悉人心,却又神不知鬼不觉。
是个段位高超的笑面虎。
白巧娥也出声了:“哼,一个仗着几分本事卖弄的毛头小子罢了,你又在紧张什么?”
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看过来,岑贵的面庞上充满了不屑,这不屑有几分是冲我来的,剩下的几分——我看了看许正峰。
“二位有何高见,不如直说,这块玉牌真正的主人,应当是白家吧?”
“你说的不错,这块鷄骨白夔龍玉牌的确是明末清初的产物,赵掌眼也是我们故意混淆你的帮手罢了,你不必往心里去。”
白启玮身为长者,但是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向我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谈吐修养皆在屋内这群人之上。
“野史中对这鷄骨白夔龍玉牌的记载也算是详细,但凡是多翻了几本野史的人,都能对这此物说出一二来,今日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
白巧娥明显和白启玮持着不同的态度,老太太银白色的头发此刻在我眼里也失去了光泽,看起来十分的迂腐。
“巧鹅,你与天石他们先回去吧,今日这踢馆,程家保住了,按照规矩,这东西要留在程家。”
这叫留货。
不管此物是真是假,只要被踢馆者保住了名声,那么踢馆者都必须留下自己所带来的古玩。
一般来说,踢馆的都是世仇,可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大家偶尔也是朋友,所以踢馆,有时也是两家借此冰释前嫌的噱头而已。
很明显,白启玮是后者。
赵松临走前早已没了之前的那股嚣张劲儿,他也知道从今天开始要夹起尾巴做人。
许正峰依旧是吹胡子瞪眼的,不过是个倚老卖老的老头子,我也不想跟他计较,倒是许天石十分热切的邀请我偶尔去博雅轩坐坐,我答应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程青羽带着我和白启玮转到了程家的会客厅,比起刚才的大厅,这里的格局更像一个书房,就连桌上用的毛笔砚台,都是有着三百年历史的老物什。
“吴公子,我开门见山的说了吧,以你的本事,不应该屈尊在程家做个掌眼,不如考虑一下,我白家上百家堂口正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士。”
撬墙角是吧,好好好,跑到别人家中来挖墙脚,还真是不怕被人撵出去。
好在这会客厅只有我们两人,程青羽人在外面,不然以她的脾气,定然直接将白启玮赶出去了,她才不管他年龄多大,
“多谢白老先生好意,只可惜我志不在此,在程家做掌眼,也是因为要报了程三小姐的恩情,抱歉。”
我给白启玮满上茶盏,算是表达着歉意。
白启玮似是知道我会拒绝一般,依旧是噙着笑意,他手里的天蓝色花猷茶盏与大理石桌面发出碰撞的响声,十分清脆。
而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
“那副《寒春图》里面的秘密,我白家也有研究。”
闻言,我猛的抬起头,又是《寒春图》!
这个老头怎么知道我要找《寒春图》里的东西?
“怎么样,现在可有兴趣听我继续说下去了吗?”
我蹙眉,没有搭话,只是依旧沉默的盯着他。
白启玮笑了笑:“若是有兴趣,后天祥客茶馆,天字房,拍卖会等你。”
扔下这句话,白启玮便不再透露什么,起身就要走,我伸手想要拦他。
可此人身形灵活,步履轻快,以轻巧的姿势躲开了我拦他的手,推门离去。
程青羽走进屋内,见我眉头紧蹙,目光盯着门外,好奇道:“怎么了?你们都说了什么?”
她凑的很近,身上淡淡的烟味飘进我的鼻孔,混杂着她价格不菲的香水,融合的恰到好处,令人有些上头。
一时间引得我也想抽上一根。
“有火吗?”
我闷闷的开口,程青羽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还是递上了一根女士香烟:“会抽嘛你?”
我没有说话,任由她给我点上,然后放在嘴边学着那些抽烟的人猛吸了一大口。
……
差点没给我呛死。
我止不住的猛咳起来,眼泪几乎呛出来,程青羽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
“小弟弟,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别学大人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