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青羽的口中,我得知这个许掌眼名唤许正峰,是博雅轩最年长的老人,在博雅轩地位不低。
而这个博雅轩也算是这片古玩市场比较有名的一个小牌坊了,但是要和程家相比,那自然是小巫见大巫。
“既是踢馆,许掌眼又何苦在这耍嘴皮子功夫。”
我对这个老头没什么好脸色,老头亦是如此。
吹胡子瞪了我一眼,扭头给他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身边人便立刻会意。
不一会儿,三个一身青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围着中间端了漆红色木盘的中年人走进来。
我眯着眼睛打量,那中年人长着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从面相看倒是一脸正气,只可惜眉宇间升腾着一丝浊气。
古玩界的踢馆,与别的圈子不太一样,踢馆者需要带上自备的文物,由被踢馆者猜测文物的年份,真假,并且还要请上第三方来认证。
而这老头找的第三方,不偏不巧,正是昨天刚跟我打过照面的人。
赵松。
看到赵松出现在这里,我倒是不意外,但是程青羽却是一脸敌意的望着他,周身气质也冰冷到极点。
“赵松,你来干什么?”
“这踢馆还有拒客一说?程千金这话问的真是好笑。”
赵松显然也来了胆子,明知故问的看着程青羽,看来丝毫不记得自己昨日刚刚大出血。
程青羽也没什么好脸色,正要开口,就被我伸手拦了下来。
“踢馆看的是掌眼的识物水平,赵先生如此高调,不怕自家那位贾掌眼丢人吗?”
“你……”
赵松被我捏住了痛处,双目顿时圆瞪,作势都要朝我动手,我眉眼虽然是弯的,但丝毫不怕他,轻撇一眼他就泄了气。
愤愤不平的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
“哼,小子,做人不要如此嚣张,小心日后没落,仇家高垒,小命都保不住。”
许正峰及时的出声打哈哈,对着我吹胡子瞪眼的。
然而这话落在我耳中,却听的我心中情绪翻腾,当年我爹娘出事,家中斋堂也正如他这话所说的一般,被仇家寻上门。
这些年来,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最大的痛。
偶尔还会被噩梦惊醒。
这老头莫非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故意用这话来唬我?
我暗自打量着许正峰,倒是没看出来什么异常,估计只是随口警告我吧。
我如此想着,心底却没真正松懈。
跟许正峰一起来的,除了赵松,左边的太师椅上,也做了两位老人,其中一位是位女先生。
银白的长发挡不住她的抖擞精神,藏青色的旗袍配上她脖颈间的翠绿珠宝,宛如苍劲的松树一般,饱受经霜却依旧正值适龄。
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
在她隔壁坐着的老人比许正峰要年轻那么五六岁,可是很奇怪,这个人自从进来就一直挂着隐约的笑容。
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来看一场戏。
许正峰应该是看到我的打量的两位老人,哼了一声,开口道。
“小子,这论起年龄,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见过的古玩恐怕比你吃的盐都多,你最好还是收敛点。”
“出于尊敬,我叫你一声老者,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这盐吃多了,你小心胆结石。”
“你!”许正峰嘴上根本占不到便宜,指着我想说又说不出来。
程青羽在我旁边轻笑出声,随后伏到我耳畔解释道。
“旁边那位女先生,名唤白巧娥,她旁边的是她的兄长,白启玮,这两人都是白家的人,恐怕来者不善。”
白家,她这么一解释,我脑海中顿时给那两人对上了号。
这金陵除了大大小小的地头蛇,还有分割了整个金陵城各行各业的四大家族。
白家便是其中之一。
格古斋在他们面前,也是排不上号的。
如此一来,我更加觉得,今日这场踢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了,正峰,你是来办正事的,何苦跟小年轻争得急头白脸?靠真本事说话便是了。”
白巧娥应当是看不下去这些嘴皮子战,一出声便带着上位者的威亚,苍劲有力,不似一般老者。
我和程青羽也在主座落座,随着托盘被那中年人端上来,盘子里的东西也亮相在我眼前。
看这老头来势汹汹的样子,踢馆的又是程家这样的分量,想必带来的东西也不会是一般的玩意。
不过能做到掌眼这个位置的人,多少都是有些真本事的,尤其是我跟着明菲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我自认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难得住我。
果不其然,当托盘被打开的时候,一块通透的白玉牌出现在众人眼前。
赵松更是伸长了脖子凑上前来看,脸上惊讶无比。
“鷄骨白夔龍玉牌?这,这不是——这不是被盗窃失踪了吗?”
不仅他,此刻格古斋里的其他人也都是和他一样的反应,毕竟这东西还真没人见过。
我明显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程青羽也是皱了皱眉,可能正在脑海里搜索这玉牌的来历。
我心底不免冷笑了两声,看来这许正峰,今日是下了血本啊,定要好好的考我一番呢,连这么贵重的失传物品都拿出来了。
“许掌眼,这就是你拿来踢馆的东西?”
“小子,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至于太丢脸,传出去顶多也就是程家看走了眼,若是到了等会儿,程家恐怕都要被你害的在这金陵城混不下去。”
许正峰见我皱着眉头,看着那玉牌挪不开眼,以为胜券在握,毫不掩饰对我的讥讽。
闻言,我扭头看向身侧面露难色的程青羽,美人儿暗咬着饱满的下唇,也目不转睛的看着玉牌。
“程小姐,若真如许掌眼所说,我这给你们程家丢了人,你们不会把我生吞活剥了吧?”
程青羽猛的转头,眼底毫不掩饰的带着紧张的神色,她冲我莞尔一笑,宛如抚慰百花盛开的春风。
“你且放手去做,我程家可不是吓大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占了我们程家市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