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震惊,面上却丝毫不显。
笑吟吟地看着赵姓店主,等他接下来的动作。
不过我心中已然萌生去意,还是要寻个合适的机会脱身。
“小兄弟,你瞧我,只顾拉着你说话,却没问过,你在这古玩街上,是想寻货,还是出货?”
赵姓店主的眼神在我身后背包上一转,似乎忽然就转移了目标。
“只是随便逛逛,碰碰运气。”
我虚应一声。
原本还想把汉代五星锦在这儿给出了。
但现在看到这幅作伪的崔白《寒雀图》,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昨天的吴青,在另一条古玩街上收了五星锦,这可是直接落入“神秘人”眼中的事实。
若我以现在的面貌,将五星锦出手,岂不是自揭身份。
再说,那作伪之人就算与窥破我身份的“神秘人”没有关系,怕也是在等“吴青”现身。
我现在要做的,是把水搅得更混。
这样,不仅能摸到大鱼,还能更好地将我自己藏好。
我打算再换回“吴青”的身份,然后再来这家出手汉代五星锦。
到时候再收了《寒雀图》。
把神秘人和作伪人的视线,都引到“吴青”身上,再来个金蝉脱壳。
嗯,完美!
我正思忖着,赵姓老板却拍拍手,招来了一个侍者。
“去,把楼上的密室打开。”
我的耳朵顿时竖起来。
这种地方的密室里,绝对有好东西!
不是铺子主人亲自相中的人,绝对不会往里面带。
难不成,我刚才那顿忽悠,把这位赵姓老板顺利忽悠下来了?
可惜,后面他的话,却打了我的脸。
“一会儿,王老板要过来,把里面的东西拿走。”
得,原来是给别人定好的东西,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赵姓老板再转过脸来,面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
“小兄弟刚才说碰碰运气,看来我这铺子里东西,应该没能入得了你的眼。”
我却知道他情绪突变的缘由。
这行当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倒腾古玩,若是赝品被人识破,则会泄了赝品抢占的灵气和财运。
越是形似,几可乱真的赝品,所占的灵和财就越多。
这也是我之前准备说破那个摊主的赝品,被人说“凡事留一线的”的原因。
这幅《寒雀图》应该摆在铺子里很久了,本就仿得几可乱真,又被多少人的嘴说过是真迹。
一眼看上去,甚至比放在故宫博物院的那个,也不差几分气势。
只是在被我说破后,明显地黯淡下来。
这种灵性的流失,也需要很强的眼力才能看出。
随着时间日久,灵性流失殆尽,就算是毫无根基的小白看了,也能一眼辨出真伪。
我这么做,等于是坏了赵姓老板的一条财路。
这《寒雀图》想必是他放在二层的镇层之宝,只等着某天狠狠坑个倒霉的冤大头呢。
之前,他可以不拘时间,慢慢挑选。
现在,却只能在灵性流逝殆尽前,尽快出手了。
他喊我来铺子,是为了借我的嘴为他的赝品添彩。
没想到却被我坏了他最得意的藏品。
自然,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
“当然不是,我是兜里比脸还干净,不信你看。”
我把身上的兜都翻出来。
只有几张可怜的毛票。
赵姓老板只是微微点头,笑意却几乎没了。
“辛苦小兄弟走这一遭,要不,下去喝些茶水,吃几块果子?”
这是要送客了。
我却巴不得。
立刻笑着点头:“正好,我是有些饿了。”
回到一楼,侍者立刻端来茶水糕点,赵姓老板却找了个借口,又上楼去了。
我看那茶汤浅得几乎看不出,点心也是隔夜的,表面受潮松软,想来味道也变了。
浅抿了一口茶水,算是全了最后的礼节,我起身就走。
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我之前倒是高估他了。
离开古玩街之前,我又逛了几个摊子,确定身后没有“尾巴”跟着,这才转入一条小巷,彻底隐去了身影。
第二日,我洗去易容染料,恢复到原本的身形。
背着背包,又大摇大摆地回到了那条古玩街上。
今日,我要把五星锦出手,另外,把《寒雀图》给拿回来。
有了目标,我直奔昨日的那座三层建筑。
今日赵姓店主不在,接待我的,是门口的两个侍者之一。
“先生,您是来鉴赏古玩的,还是想要收购?”
英俊的侍者面带微笑,声音极有磁性,一看就经过了严格的挑选和培训。
我若是个富婆,就是不冲着满屋子琳琅满目的古玩,只看眼前的男色,也会头脑发热收下几件。
“我是来出货的。”
我拍拍背包,看到那侍者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失望。
收货的风险,远比出货高太多。
这可是极其考验收货者的眼力。
我若是没看错,这个侍者额头已经隐然见汗,显然是对自己的能力没什么自信。
“这位先生,本店虽然也收货,但是要求极高。”
“而且,还有准入的门槛。您若是达不到的话,我们是不会考虑收的。”
这种话术,我听得多了。
但凡上了规模的铺子,都会有个坐堂的掌眼。
但掌眼可不是什么货都要亲自过眼,一些小物件儿,年代比较近的,基本都由下面的侍者来鉴别接收。
所以,若是我拿出来的货年份不够,是不会交到掌眼手中。
那侍者是在以此警告我,若是能让我知难而退,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放心,我的货,非得你们掌眼来收不可,你就别想了。”
我也没客气,故意把话说得张扬。
吴青,在跟着明菲姐时,就闯出了个浪荡不羁,无法无天的名号。
我现在,自然不能堕了自己的名头。
侍者脸色一僵,被我不屑的话激得险些失控。
我看到他攥紧又松开的拳头,心里冷哼了一声。
培训不到位,喜怒都控制不好,还拿出来做门面?
赵姓老板处处都在模仿“格古斋”,就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最后,只能模仿出个四不像来。
我故作不耐地催促道:“怎么,你们这儿是怕实力不够,吃不下我的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