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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九、枯死的木芙蓉

作者:奔放的招财猫|发布时间:2023-07-25 11:07|字数:2657

  6

  几天的一个午后,周太太又提起了这株枯死的木芙蓉。

  “我不是这里人,在我的家乡开满了木芙蓉,人们都用木芙蓉花做吃的,做各种各样的美食,哪天我做给你吃。”周太太说。

  “我没有味觉,也不需要进食,周太太。”

  “你瞧,我都老糊涂了,忘了你是机器人了。”

  “如果周太太想吃我可以在网上下载做法,做给您吃。”

  “可惜,院子里已经没有木芙蓉了,这个时候正是它的花期,开满了一定很好看,说起来,我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芙蓉花了。”

  “多久了?”

  “几十年了吧。院子里的那株木芙蓉是你爸载的,你爸走后就那株树陪着我,后来我病了,心脏病,挺严重的,没人打理小院,树也死了,你总说要给我栽满一院子木芙蓉,说等我出院了就能看到,每次出院我都看不到,两年前,那次住院严重,我问你,还会看到木芙蓉开吗?你说会。”周太太望向窗外萧条的小院子,杂草丛生。

  是夜,周太太入睡后,009搜索了附近花卉市场的位置,那里早已经停止营业了,009搬了二十几株木芙蓉回去。

  他没有偷的概念,他只知道院子里需要栽满木芙蓉。

  009把二十几株木芙蓉栽好,又把整个废旧的小院重新修整,修整成了一个小花园。直到清晨,他才做完这些工作,身上满是泥,包括身上那件橘黄色的毛衣。

  周太太醒的早,看到崭新的小院,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再一看满身泥的009更是笑出声来,仿佛时光倒流,橘黄色的毛衣、儿子小时候、满身泥巴、正值花期的木芙蓉……

  009站在院子里看着周太太,正在笑的周太太,如果他能知道什么是开心的感觉,这个时候一定会跟周太太一样,非常开心。

  009对周太太的笑容有一个计数程序,上面显示周太太这几天笑的次数已经突破二十次了。

  7

  橘黄色的毛衣连同其他该洗的脏衣服都被009扔进了洗衣机,地板上也全是泥,他清理完自己来不及清理地板他手腕上的“闹钟”就响了,代表着该去准备早餐了。

  009必须按照设定的时间严格执行。

  “做完早餐再清理地板,周太太。”麦片五十克,煮黄豆一百克,香蕉一根,009边弄着早餐边说。

  “没关系,就让它脏着吧,这几天太干净我都有些不习惯。”

  “这是我的使命,周太太,我为此而生。”

  早餐准备好,周太太用餐,009开始打扫客厅。扫地,擦地,掸灰,吸尘,归置……动作利落,效率还高。

  看周太太用的差不多了,就拿药过去。

  “真是羡慕你的心脏,强劲有力,用电的,不怕衰竭,就算坏了,修一修或者换一个,就能重新活过来。”周太太看着手里的药说。

  “但是我们没有感情,周太太。”

  “没有又怎样,比人强多了。人是有感情,但有的人白白有感情了,有,还不如没有的。”

  吃完药,周太太开始讲儿子十岁以后的事情,“别看我总是提你小的时候,其实我现在最怀念的不是过去的时光,而是你,你大或小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我为什么总是提你小时候的事情呢,因为你长大后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没什么可提的。”

  “你记不记得,你总是赖在科技馆里不出来,有一次你跟我讲,你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可以趁着白天躲在科技馆里不被发现,等到天黑所有人下班你再出来,好好玩一宿。我说有保安值班的,你不信,非要这样做,拗不过你,你去躲,躲了没多久就被保安发现了,你不开心了一整天。其实是我告诉保安的。”

  “你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喜欢玩具、游乐场、零食啊什么的,你喜欢看书和去科技馆,研究,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一直对你有信心,你现在出息了,妈妈很欣慰。”

  “你见到科技馆里的太空舱,特别喜欢,回家自己拿瓦楞纸箱做了一个,还给外面涂上银漆,再把自己的被窝搬进去,从此你就不睡床了,在你自己做的太空舱里睡了将近两年。后来,你把太空舱带到公园里,给那些流浪猫狗做窝。”

  下午周太太午休的时候,009出了门,他按照大脑搜索的路线来到科技馆。这里已经跟记忆里不一样了,更大更先进。

  他往里走,被门口的保安拦住。

  “小朋友,凭票入场。”

  “哪里有票。”

  保安给他指了一个方向。009朝着售票处走去,“请给我票。”

  “二十。”售票员说。

  “我没有钱。”

  “乖,去找你家大人。”

  “你能让我看一下票是什么样子的吗?”

  “行吧。”售票员把票递给009,009接过票的一瞬间,对票进行了扫描,然后还了回去。

  009回到家,找到质地差不多的像纸,喷印出了两张科技馆的票。

  下午三点钟,周太太醒来,009把票递到周太太面前。

  周太太看着票,呆了好一会才说,“好啊,明天咱俩一起去。”

  8

  清晨五点钟就零零星星的开始下雨了,六点钟渐渐大了起来。

  009对天气的预测,要下一天。

  橘黄色的毛衣干了,009套在身上开始准备早餐——雪霞羹,木芙蓉花与竹笋同煮即可。早餐准备好后009见周太太还没有起床,准备去喊她。平时这个时间她早就醒了。

  忽然,009身上的红灯亮了,那是检测周太太身体状况的设备。

  009迅速冲进周太太的房间,发现她蜷缩在床上,呼吸困难,紧皱着眉头,额头上全是汗,手护在心口,很疼的样子。他用身体自带的紧急呼叫系统叫了120以及给机械博士发了紧急信号,同时009打开了房间内的窗户,保持室内空气流通与新鲜,然后揭开周太太的领口,清除了她口腔内的呕吐物。

  周太太没有任何的好转,009手掌做碗状扣在周太太的口鼻处,他的身体里储存了氧气,以便应对急救。

  两分钟以后009身上的检测器红灯急促的响起,高频率的闪着。

  周太太心脏骤停。

  009一只手放在周太太的前额,用力往下压,另一手的食、中指放置于周太太下颏,用力往上举,使周太太气道充分打开。

  然后009开始做心肺复苏,一只手掌根放置于周太太的胸骨中下1/3处,另一手掌根重叠于前一手背上,两手臂绷直,用腰部的力量向下按压,深度控制在3.5~4.5厘米之间。

  每分钟80至100次。

  救护车还没有来,009必须一直做到救护车来。

  四分钟,周太太已经心脏停止四分钟了,犹如一个世纪的漫长。

  009重复的做着心肺复苏,直到他身上的检测器红灯的灭掉。

  已经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了,009才停下来。

  两张科技馆的票还静静躺在床头柜上。

  009把自己心脏处的电源取出来,放在周太太的心脏处。然而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009失去了能源,闭上了眼睛,站在周太太旁。

  如果经历万年风雨而肉身不腐的话,009会像一块磐石一样,一直守护着周太太。

  9

  120到了,早已晚了。

  机械博士姗姗来迟,更是无力回天。他能“救活”009,却救不活自己的母亲。

  医护人员离去后机械博士守着自己的母亲呆坐了好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陪着俩人的还有灭掉的009。就像安然睡着了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窗外的雨声。噼里啪啦,打在小院子里盛开的木芙蓉上。

  就这样,足足七个小时过去,机械博士才让殡仪馆的人把母亲的遗体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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