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事情关乎切身利益,徐伟总能化身灵活投机分子,什么父辈权威,狂妄尊严,自己以往犯下的罪行,他都会选择性遗忘,好似对他人伤害是一款可以撤档的赎罪游戏,赔罪礼物和去帝京的车票马上买好。
他甚至更美滋滋准备启程前一日去车站旁边的酒店住,只为先一步感受后半生荣华富贵朝他奔来的味道。
“老婆,我走啦,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乖乖等我把咱们女儿请回来。”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徐伟正式踏上帝京之旅。
徐伟前脚刚走,何婉后脚就跟易峥通了风报了信。
比车站安检人员来得更早的,是易峥派来的保镖以及警察A。
人高马大的保镖,小鸡仔般拎起徐伟后脖颈,将其带到警察面前。
警察A皮和肉都展开了,笑得畅快,为自己紧张劳累的警察生活有这么一个低智活宝感到开心,叫他每天都能有新剧场看。
徐伟嘴角耷拉,稍微有点不服气。
“警察同志,我没犯事吧,干嘛逮我?”
“嗯,是没犯事,但犯贱了,易大少爷规定,犯贱也是犯罪,所以,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我看我自己女儿是犯贱?”
“对啊,徐伟,你不会是以为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们看不出来吧?”
为了验证这位中年男人智商足够堪忧,警察A随手指了个保镖,叫他讲讲徐伟为什么这么做。
保镖言简意赅,眼神半分都不给眼前这个人屑,“为了讨好我们家少爷。”
警察A摊手,“看吧!所以说收起你的脏心眼,老老实实赎罪比什么都强。这次易少爷心善,选择抓你,但下一次就说不定了,可能会派你去煤矿挖煤,提前给你上个保险,受益人写徐小姐什么的。”
弦外之音,只要易峥想,他徐伟可以有千百种造福徐乔的死法。
惶恐藏于徐伟眼眸,他试图为自己做最后辩解,“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我是真心想求得乔乔原谅。”
警察A做了个Stop手势,“行了,有什么话留到警局再说。”
这次帝京之旅,最后以易峥牵了权周家藏獒走进警局,往徐伟身上撒上肉粉,逗得藏獒差点把这个软脚鬼吃掉作为句号。
比起惺惺作态的丑陋嘴脸,易峥还是更舒服徐伟大小便失禁的真实反应。
这才是徐伟,一种自私无耻,外强中干的败类。
日子在阿福涂涂画画,上课下课,无数张图稿出炉中悄然更新。
徐立轩和易峥即将迎来高考,彼时,徐乔正带着阿福穿梭在帝京南锣鼓巷口,为街头艺人下的订单忙活。
百忙之中,徐乔抽时间回了一趟淮安,准备陪徐立轩度过这人生第一个大型分水岭。
形形色色的陪考家长恍若过期糖浆,浓稠又炽热,将考场附近空隙侵入成水泄不通。
阿福奋力挤开一片天地,将徐乔纳入安全范围。
“乔乔,你高考时候,人也这么多吗?”
徐乔对高考时期诸多细节已经记忆不清,她当时满门心思扑在答题上,将这场万人测试视为自己今生今世唯一的翻盘契机,对于其他,并不很关注,或者讲,因为她没有,所以才不关注。
她没有家长陪,也不敢多看那些爱孩子陪孩子的家长。
“对,人很多,像你爱我这么多。”
阿福微笑,他的亲亲小乔,现在讲情话越来越溜了。
“乔乔,其实当时我有在陪你。还记得吗,那个玲娜贝儿?”
一几年的夏天,玲娜贝儿还没有像现在这般大火,去哪儿都会有无数粉丝追随,它只能在某个接近高考的午后,悄然出现在淮安一中附近的奶茶店外,招揽顾客。
女孩三五成群,在学校闹铃喋喋不休的催促声中,依依不舍地向玲娜贝儿告别。
彼时的贝儿外型远比它未来爆火之时粗糙得多,但对娱乐工具没有,时时刻刻枕戈待旦,与题海厮杀的高三生讲,它已是他们的难得的慰藉与精神良药。
每每下课,徐乔总能从同学耳里听说那个玩偶多会逗人开心,多么有趣,她心怀好奇,却从未为它逗留。
既志在远方,便愿舍得万般娱乐。
紧紧张张,偶尔也会快乐的高三生活,终于在六月六日拉下帷幕。
六月六日晚,徐乔告别同窗,走出校园,星空笼罩下的淮安一中有种别样的肃穆感,她忽然在这个注定无数人无眠的夜晚生出一种脆弱感叹。
此后,山高水远,这段痛苦多磨的高三岁月也会像之前无数好好坏坏,悲悲喜喜的时光一样,在未来某刻,成为他们所怀念的。
也是这一晚,那个以往和徐乔素无交集的玲娜贝儿拦下了她。
徐乔:“???”
小狐狸,你有事吗?
贝儿摇摇尾巴,像话本中的妲己一样,恳求她为他停留几秒,万年不变的玩偶脸莫名有了种不擅长聊天却又想黏人的讨好感。
“好吧,小狐狸,你想我做什么?”
可贝儿只是为她送来一朵朱槿,那是古代帝王相赠金榜题名状元的胜利之花。
徐乔讷讷,说了句谢谢,商家经商头脑过人,她也得进店买奶茶以做答谢,一杯给她,一杯给贝儿。
但进了奶茶店,徐乔并没看见任何与朱槿花有关的痕迹,那里有店员揽客的笑,有各种香精的催发味道,就是没有花篮。
贝儿的赠花,看起来更像是个人行为。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店长让你这么做的,但还是谢谢啦,我明天高考,祝我好运喽!”
“奶茶少冰,你可以下班了再喝。”
......
记忆中贝儿得到奶茶后手舞足蹈的庆祝动作与眼前阿福脸庞重合,徐乔终于在三年后得知了所有真相。
阿福就是贝儿,会给她送花的贝儿也只能是阿福。
“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很晚吗?”,阿福摇头,“可我觉得才刚刚好。”
你刚刚好与我相爱,刚刚好我与你重游旧地。
我不愿将所有暗地爱意摆在台面,因为我不愿我的女孩被这些爱意绑架。
你是自由的,我从来都属于你。
在那些你不为人道的艰辛时光里,我始终与你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