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根本没有接到通知，只是一如既往的在办公室做着杂活。可人已经从窗户到了门口，两个人只能硬着头皮起身。
“任工，你们这是？”江文兴不明所以，但开口谨慎。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怎么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最藏不住事的莫宏深面上一黑，压着脾气开口，“你们不是一厂的技术人员吗？”
这办公室可是给技术人员写材料的地方，大都是几个人共用一张办公桌，但是彼此时间交错，倒也不会撞上。
顾明川和姜文兴对视一眼，犹豫着不开口。
丁华清看出了两个人的为难，又觉得他们的面孔颇为眼熟，仿若在哪见过？
但是在哪见过呢？
他想不起来。
“军人的天职是什么？”任修齐厉声呵斥。
两人迅速站直，齐声高喊，“服从命令！”
虽然他们不是正规军，但是在被分配到舟山岛之后也接受过军事训练，对这些如数家珍。
“那就回答问题。”任修齐没在看他们，而是走到办公桌前翻看他们桌子上翻看的东西。
顾明川仗着年长先开口，“我们是技术员，但目前负责在办公室的事情，去实验室少。”
“至于考核的事情，大概是还没通知到我们。”江文兴跟着补充。
查看完的任修齐回到两人身边一番耳语，三个人交换眼神。
“既如此，那我们现在通知你们，跟着我们去考核！”丁华清声音浑厚但语调微冷。
被叫到的两人一愣，不约而同的追问，“现在？”
“对。”
已经准备出门的莫宏深咬牙道。
江文兴最先反应过来，朝着顾明川挑眉，跟了出去。
五个人前前后后去了实验室。
对于那三位大拿来说来这里就像回家已经熟悉，可顾明川和江文兴的眼神里却满是新奇。
来一厂快半年这是他们第一次进来，这也让正在做实验的人不约而同的往这边瞧。大多数人并不认识他们两个，但是一厂的负责人还是认识他们的，尤其是看见他们被一厂的大拿带来后背不禁冷汗涔涔。
“莫…”左文山从后面走出来，话还没开口，就被丁华清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回所有人都到齐了吧？”丁华清有所指的斜了眼自己身后的两个年轻后生。
顾明川和江文兴下意识的站直身体，和左文山大眼儿瞪小眼儿。
这个节骨眼上左文山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点头哈腰的说到齐了。
莫宏深黑着脸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接收到同事信息的任修齐坦然的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问卷，站在人群里抖的哗哗作响。
“每个人过来领一个问题，然后找位置坐下，写出你们的答案，半个小时之内交给我。”
自知理亏的左文山立刻想要伸手去接，代替分发，但是丁华清一个闪身阻挡了他伸出的手。
左文山讪讪一笑，尴尬的朝着下面的人招手，叫他们上前来。
处在人群后面的他们俩等到别人都抽的差不多了，才抽取了自己的问卷。
大家刚找到座位坐下，就听见从各个角落传来的吸气声，顾明川立刻意识到这问题不简单，眼神下落看到稿纸上的问题时，瞳孔一震。
怪不得所有人对他们都这么尊敬，这问题出的实在是刁钻又细腻。
不过顾明川这些年的刻苦钻研也不是毫无用处，所以此刻他也能奋笔疾书。
江文兴拿到的问题答案并不在课本上，但是却在他帮顾明川完成的那项舟山岛的实验里。
要不说他们俩是好兄弟呢？
总是在各种情形下齐头并进。
两个人并排坐着，你追我赶，钢笔在纸张上摩擦的沙沙声坚韧有力，最终在最前排桌子上的沙漏即将见底时交上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答卷。
任修齐数了数，确定每一份都收了上来，这才让大家各忙各的，而他们三个人则向来的时候一样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离开。
慢了一步的顾明川和江文兴就没有这么容易脱身了，直接被左文山扭送回了办公室。
左文山的眉头打了死结，他心里清楚这两个人在六厂去年那般抢眼，肯定是有能力的，但调到他手下时他还是想要好好磨一磨这两位年轻人的性子，所以便私心的将他们塞进了办公室，让最繁琐无趣的抄写充斥他们的生活。
以至于上头通知要考核时，他故意跳过了这两个人。毕竟在一厂这么多年，每年经手的考核数不胜数，他早就习惯了少一两个人。
谁曾想就这一次撞到了枪口上，被抓了个正着。
被带回办公室的两个人又重新坐回位置上，继续没有完成的工作，谁也没有主动和厂长说话。
站在原处思索再三的左文山更是迟迟开不了口，一番思索下冷哼一声大跨步出了门，一直走到楼梯间才靠着墙不停的擦拭额头的冷汗。
他想着自己在厂里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应该不会有事。
此刻在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也同样松了一口气。
江文兴放下了手中的笔，仰面靠在椅子上单手扶着额头轻轻按摩。这几天他因为那封信辗转难眠，精力实在大不如前。
“你刚才卷子上是什么问题？”顾明川也没什么心思继续抄写，厂长一走，立刻扭头询问。
“是关于飞行器高空防爆的，你呢？”江文兴半闭着眼睛回答。
顾明川眯了眯眼。“看来这次的发现和飞行器有关，我这边也是差不多的问题。”
江文兴被一语点醒，陡然坐直了身体，“你是说那天……”
“嘘！”顾明川瞪了他一眼，制止了接下来的话。“回去再说。”
“嗯。”江文兴沉默的点头。
顾明川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他重新坐正身体，继续工作，但心里却不由得好奇江文兴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黑眼圈看着越发浓重。
当天晚上在和江文兴聊过白天的事情，并将他送走后，他下意识的握着沈香香的手，聊起了这位好友的变化。
“他最近不知怎么的，一直精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