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两横清泪顺着眼角流下，随着雷光散去，安安也消散于天地后，阮宁毫无预兆的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阮宁！！”
傅知行被她突然的晕倒，吓坏了，连忙将她娇软的身子抱起。
*
三日后，傅家别墅里。
“啊……水……水……”
阮宁还没有睁开自己的双眼，第一件事就是要水。
她此时感觉自己就像是这辈子从来没有喝过水一样，干的宛如在沙漠中荒野求生了一年。
嗓子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你醒了！水！这里是水！啊医生！医生快进来！”
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是难掩话语当中的关心。
感觉到自己嘴唇边凑过来一个吸管，阮宁直接饿虎扑食一般，大口大口的吮吸着。
“可以了，病人刚醒，不要给他喝太多的水。”
一个声音制止了他喝水，自己嘴唇旁边的吸管被撤走之后，阮宁不满的终于睁开了眼，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讨厌的家伙不让他喝水。
入目，是穿着医生白大褂的人在检查她的身体，而旁边的男人则是傅知行。
她差点就没有认出来他，此时的傅知行脸上胡子拉碴的头发也很凌乱，特别是眼下的黑眼圈，就好像是很久没睡过觉一样。
阮宁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音。
“噗哈哈哈！傅知行你怎么像是流浪汉一样？”
看她笑了，傅知行的脸色却格外担心，他看向了医生：“她……她这样是正常的吗？就算是醒来不哭，也不应该这样笑的……”
医生再一次认真检查了一遍，然后将听诊器摘了下来，道：
“阮小姐的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了，但是……”
说到这里医生低头看了还笑呵呵的阮宁。
“但是不排除病人失忆，而且，有些人天生情感淡漠，所以即使是在遇到生死离别时，也不会太过于悲伤。”
“嗯，好，我知道了。”
傅知行让医生出去后，重新坐在了床边。
阮宁也定定的看着他。
“我怎么了吗？”
傅知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思考了一下之后才说道：“你还记得什么？昏迷之前的记忆，还在吗？我不想让你难过，但是你现在看起来有点太过于正常……”
他很小心的说着。
三天前他从酒店的房间里将她抱出来，直接送去了医院，但当时的检查结果是说她身体没关系，但是悲伤过度，导致的晕厥。
确实是很悲伤，因为在安安消散的时候，她流下的是两行血色的眼泪。
该是怎样的难过？
才能流出血色的泪呢？
因为身体没有关系，所以他就将她带回了家，这三天他日日夜夜的照顾着，没有假手旁人半步。
他就是怕她醒来之后太过于伤心，会做出点伤害自己的事情。
但。
她醒来之后不仅没有出现他预料的反应，反而还能和他有说有笑？
这正常到有些不正常了。
“昏迷之前……”
阮宁用手掌撑着自己的额头，头偏向一旁，努力的回想着。
“昏迷之前，我用你的至阳之血击杀了安安，他死……消散了。”
死这个字是很不准确的，因为安安本来就是鬼，而他被自己一击过后，就此便会消散于天地之间，再也没有来生。
“你还记得？那你为何不……”
傅知行皱眉，很想问她为什么不难过了，可是又无法说出这几个字。
“是啊，我记得。”
阮宁陷入了迷茫，右手慢慢抚上了自己心口，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是啊，我记得，可是我为什么不难过呢？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自己也有些摸不准了。
在安安被她击碎的那一刻，她好像是心痛如刀绞的，就好像自己的心被割开了千万条裂缝，每一条裂缝都痛的苦不堪言。
实在是太痛了，她支撑不住，之后就晕了过去。
可是一觉醒来，再想起那个画面，她竟然感觉不到那种痛了。
她迷茫的抬起头，望向了傅知行。
“我……我这是病了吗？我好像并不会因为他的消散而难过了……”
上辈子的自己也是这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就不会再因为任何人的离开而痛苦了，出任务时她永远是最冷静的杀器，不会因为鬼怪的求饶而产生半点动摇。
也不会因为从小看护她长大的师兄的去世，而伤心难过。
她好像，真的没有爱人的能力啊……
阮宁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缺失了一块。
她这个模样，让傅知行的心狠狠地痛了。
他上前轻轻的抱住了她，恨不得将她揉碎在自己的怀抱中。
傅知行用自己的下巴抵住了阮宁柔软的头发。
“能够忘记伤痛，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更不需要为此自责，不要多想。”
贴在他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而又有力的心跳，阮宁逐渐平静下来。
理智渐渐回笼，阮宁也能够冷静的对待这件事了。
她逐渐回忆起上辈子的一些事情。
年纪特别小的回忆她几乎没有，而在她有记忆之后，就已经是一个被道观收养的孩子了，她认为自己很爱自己的师门，包括师门里的所有人。
只是记得一向和她走得最亲近的小师兄，曾被师傅罚过，而她在窗外偷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那时师傅说的什么？
他说：“你不要做无用功了！她心里的禁制已成，没那么容易解开，她这辈子注定断情绝爱！免受男女之爱的痛苦，难道不好么？”
小师兄当时很生气。
他说：“可是你毁了她去爱人的权利！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无私！师门不过是看上了她绝佳的根骨，只想培养出一个任由差遣的杀器罢了！”
那时，她听到了这些却也懵懵懂懂，不知道是在说谁。
后来小师兄就被贬下山去，她再也没有见过他，而那时去送别，小师兄的眼神让她记忆深刻，却参不透其中的含义。
绝望、同情、还带着些偏执，更夹杂着一些她不懂的东西。
但是。
现在回想起来，师傅和小师兄争吵的人就是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