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萧静婉才终于开口,打破适才的缄默:“让吴刚把小少爷接回来,若是他有想要带来的同窗学子,也一并带回来,一切以他的人身安全为重。”
小桃没有多问,只无声应下,待将萧静婉送入卧房,又伺候着小姐洗漱完歇下之后,才去寻吴刚,将此事办妥。
在与北冥的漠城一战之前,这时候小姐让她寻的侍卫只怕都是吴霖行,所以一般此时都是她心底觉着最快活的时辰,仿佛有一只小鹿一直在心里头乱蹦,扰乱了她的思绪。
但即便如此,小桃心底依旧是欢喜得紧,想着若是下次还有这样的任务,能让自己与吴霖行再多说几句话便好了。
只是如今因为军务安排,吴霖行被姑爷唐亦安留在了漠城驻军,她已经许久未能见他,与吴刚对接交代任务之时,小桃心底不免得多出几分恍惚。
自己眼前吴刚的模样,一下子模糊起来,随即又在下一瞬间变幻出了潜藏在心底,被她心心念念许久的人儿的样子。
“小桃姑娘,你怎么了?”
男子粗犷的嗓音传入小桃的耳朵,令她下意识晃了晃脑袋,从恍惚中回神,对上吴刚担忧的眉眼,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无碍,是这日头正晒,让我有些恍惚了。您不必担忧,还是快去做小姐吩咐的事情吧。不然若是误了时辰,只怕事情会出变故。”
“好。”面前此人是他过了命的兄弟的心上人,吴刚自然会多关照一二,但是见小桃如此断定自己无碍,他也没有多想,只是点头应下,“我这便去,小桃姑娘你也注意休息。”
小桃没有再做回应,只是望着吴刚逐渐远去的步伐,心中念着那个如今暂时见不到的人。
吴霖行,她何时才能去漠城,见上他一面,聊以慰藉自己心中莫名的酸涩啊。
双髻的少女呆立在柳宅的一角,缄默良久,才鼓着腮帮子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
而小桃春心萌动之后对心上人的思念,萧静婉一概不知,彼时的她正闪身进了空间,将自己面前堆得凌乱的物什又好生收拾了一番,才念着唐亦安临行前对自己的盯住,又闪身出来,准备入睡。
不知为何,此次再度使用自己的意念控制空间内的物件之时,萧静婉竟觉得比以往游刃有余些许,连带着物什移动的速度,也比以往快了些许。
这一奇特的发现不由得让萧静婉心中疑窦丛生,只是无奈白日实在疲累,她还没来得及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光芒,便沉沉睡去。
于此同时,唐亦安正在处理的暴乱,也逐渐到了他们事先于童书商议好的尾声——童书带领北冥军撤出江南地界,却依旧盘踞在一侧,虎视眈眈,给百姓带来畏惧之意。
在惨白的天光的照耀下,唐亦安带领的将士们势如破竹,不仅依照原计划将童书的部下赶退至江南地界之外,还依靠童书传递的消息,将那些心生投敌不轨之心的人们一网打尽。
如今,唐亦安正眉眼沉沉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叛徒,眼尾猩红,带着令人心惊的戾气。
“说,是不是你们几个将京城护卫的防卫路线泄露出去,叫北冥国那些士兵知晓了?”唐亦安一脚踹在自己面前那个唯唯诺诺的窝囊废的肚子上,将原本战战兢兢跪在原地的男子踹倒在地。
那男子吓得身下腥臭一片,被唐亦安一踹,本就褴褛的衣衫混杂难以言喻的气味,让人看了都不自觉捂上鼻子露出嫌恶的神情。
但此时的他全然顾不上注意这一切。
双手被反剪到了身后的男子奋力前移靠近唐亦安,妄图以此彰显自己的弱小以博得同情。
只是这一举动,让这卖国贼整个人都在自己的排泄物上蠕动,连带着衣衫也上上下下全然浸染了个遍。
得到胡珂的消息,知晓自己面前这令人作呕的男子再无利用价值,唐亦安眉心紧缩往后退了一步,捂着鼻子摆摆手叫人拖出去:“光天化日之下,此人面对北冥军的胁迫,居然道出京城的城防布局,当真真是卖国求荣之辈,令人不耻。”
“现今凌迟于三镇交界处,以儆效尤。”
“是。”原本站在唐亦安身侧,闻着臭味忍不住背过头干呕的将士一听这话,立即面色严肃的应下。
顾不得拖拽那卖国贼的行为是否会让自己身上沾染腥臭,那将士拽着在地上软趴趴没骨头男人的衣领便往前走去。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男人拖地的裤腿一路蔓延,染出一道曲折蜿蜒的线,叫沿途得救的百姓看了,都忍不住捂住嘴,压制下生理性的反胃。
不一会,凄厉的叫声便传来出来,此事也迅速传遍江南地界。
听闻那人是因为投敌叛国才被唐亦安处以极刑,百姓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的同时,也不免觉得悻悻,其中以荷、云二镇百姓最为尤甚。
百姓们只是不识字,却也不是傻子,此举明面上惩治卖国贼,实际上却也是唐亦安治理的手段。兰镇百姓不觉得有异,不过是因为受庇护的时间更长,更倾向于唐家军罢了。
但纵使另外两镇的百姓看着如此不近人情的刑罚心有余悸,却也不敢多言。
毕竟,一来那人确实是贪生怕死之徒,说不准此次北冥在江南发动暴乱也有他的手笔。
二来唐亦安的手段实在残酷,他们害怕自己置喙几句,便会成为第二个受刑之人。
是故他们只能在那驻足几息之后,故作无事发生般离去。
唐亦安站在对面的酒楼之上,淡然看着眼前一幕。
依靠自己神目的能力,他能将每一个百姓脸上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见到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唐亦安垂眼望了望自己腰间挂着的萧静婉亲自为自己带上的香囊,唇角不自觉多了一抹笑意。
“快了,就快了。”他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