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小桃嫌弃的眼神不由自主得落在萧南国身后的水色反光,眉梢染上一抹讥诮,看得萧南国先是愤懑,随即在反应过来之后又气又恼,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裆部,做官之后学习的礼仪全然遗忘殆尽。
“快点,将衣衫取来给我换上,莫要磨磨唧唧的,小心我让萧静婉那个贱婢给你好看!”纵使已经被萧静婉的话吓到失禁,但在她离去之后,萧南国的厚脸皮让他的嘴上却依旧没有多少对小桃的尊敬。
一个婢女而已,就算萧静婉在意,也不过是一个奴籍,但他与萧静婉之间的血脉亲情却是如何也难以割舍的。
萧南国这般想着,看向小桃的眼神也带了点打量。
可是如今的小桃,已经不是一炷香之前的她。
在小姐的撑腰之下,小桃见到萧南国嚣张背后的狼狈,连带着原本对尚书这一正三品官员的畏惧,也削减了许多,如今更是听到萧南国口中对萧静婉的蔑视,当即便冷下脸来:“萧尚书,您口中放尊重点。”
“纵使您是小姐的亲生父亲又如何,那断绝关系的书信,可是您亲手签字画押的。即便是退一万步来讲,我们小姐还是您的孩子,也不应该被您以那样侮辱的话语称呼。”
小桃在柳家的管家身后跟着学习良久,如今一言一行都有了他的风范,骤然冷下脸来,让欺软怕硬的萧南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连带着原本的气势,也弱了不少。
“你!”
萧南国张了张嘴,想要伸出手指着小桃,却又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糗状,一时进退不得,僵在原地。
但小桃却不会给萧南国僵持的机会,当即拍手,毫不留情地指挥侍卫将萧南国整个人拎起,打开柳宅的边门,狠狠往外一丢,撂下一句“我们唐家军,只想守卫江南百姓,您莫要再劝我们离去”便狠狠关上门。
小桃的嗓音因为愤怒放大,带着些狠厉,让围观的百姓一下便听了清楚。
简单弄清楚事情缘由之后,他们看萧南国的眼神都瞬间发生了改变。
“这都什么人啊。”一位踩着草鞋的大爷皱了皱眉,随即看着在原地抱着伤腿叫唤的萧南国抱怨,“此前唐家军由两位首领同时率军,可让我提心吊胆好久,现如今萧、唐两位首领好不容易成婚,让唐家军的势力更加稳固,能更好的保卫兰镇,那官家人却要来截胡,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兰镇人去死吗?”
“大爷,您这话可说不得!”一旁的因为在极夜之下劳作受了伤,在家歇息的小伙听见大爷提及“官家”时,语气稍有不敬,连忙伸手制止,诚惶诚恐得朝着京城的方位拜了又拜,才又小心翼翼劝道,“官家想让唐家军离开江南,总归是有官家的主意,还望您慎言!”
“慎言?”
谁料,那大爷却是从鼻孔了出气,眼眸不屑,“那你说,假若唐家军离开江南三镇,我们上哪去找新的赵家军、李家军来保护我们?我且不问你漫山遍野的野兽若是没了唐首领的驯化,会如何将我们视为盘中餐,我单问你,若是北冥依旧对漠城虎视眈眈,没了唐家军,漠城沦陷,下一步会不会是我们江南?”
“待江南沦陷,接下来你我皆是俘虏。而你猜,想来以暴戾著称的北冥国人,究竟会如何对待俘虏?烧杀抢掠大抵都是最轻的吧。”
“这……但这也不是你如此诋毁圣上的理由!”那小伙支支吾吾说不出反驳的字句,却总觉得大爷说得不对,只能单薄又无力道。
那大爷只能无奈摇头,踩着随手编织的草鞋走远,消失在暗色之中。
而柳宅的侧门处,人群仍在看热闹,将痛苦呻吟的萧南国团团围住,却在目光触及他裆下的濡湿之后蹙眉远离。
而此时,柳宅的侧门再度打开,如法炮制一般,两个鼻青脸肿的随从狠狠摔在地上,半点每个响动,如若不是微微翕动的鼻翼,只怕百姓都会以为他们去地府见了阎王。
而就在百姓们小声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位书生将那大爷与小伙的对话悉数听入耳中,随即缓缓从人群中走出,若有所思。
若是萧寒在这里的话,大抵就能认出这是他的同窗,游熠。
只不过,彼时的萧寒正在变着法将自己想要将点心送到萧静婉手中的阿娘拦下,并不知晓宅子外发生的这一切。
“阿娘。”萧寒见柳氏实在是铁了心地想要前去寻找萧静婉,彻底没了法子,只能蹲下身来抱住柳氏的腿撒娇,“寒儿一去私塾念书,便与您有一旬未见,今日恰巧适逢寒儿休沐,难道您竟一点都没有想要陪寒儿的意思吗?”
“阿娘,您每日都能见着阿姐,但我却只有几日能见到您,寒儿实在觉得不公,您要补偿寒儿。”
自从萧静婉此前重病出事之后,萧寒就再也没有像如今这般与自己亲近过,看得柳氏心底一软,连忙俯下身来,将半跪在地上的萧寒捞起来,眼眸温柔地安慰道:
“怎么会,你与婉婉在阿娘心中都是一样的,阿娘爱婉婉,也同样爱你。只是你是柳家现如今唯一的男子汉,纵使未来你不是家主,也要承担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为你的阿姐保驾护航。”
“而现在的你,正是学习这些能力的时候。”
“阿娘没有不想陪我们的小寒玩,只是小寒,有时候分离是为了更好的团聚。”
柳氏掌心轻柔的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萧寒额角的碎发,眸底带着淡淡的心疼与愧色。
知晓萧寒终于一夜之间成长起来后,她虽说有心疼,但其实内心更多的还是欣慰。
毕竟现在身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亡的末世,单是萧静婉一人在前面保护他们,实在太累,她希望萧寒能够快快成长起来,为姐姐排忧解难。
但却没想到,自己考虑到了一切,却独独忽略了萧寒内心的承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