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友,你奔波华夏各地,应该比我知晓得清楚。现如今华夏国时局动荡,称得上是一句摇摇欲坠,官家甚至被迫离开都城,另寻他处避难,华夏各地新势力崛起,多地倾覆。”柳士安说着,眼眸逐渐透出几分凝重。
柳士安想过依照朝廷的腐败,或许难以支撑那么久,但是他全然没有想过在末世之下朝廷居然只能支撑短短一年,便转眼溃逃。
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后,柳士安继续道:“自前镇王殿下尹岸一事后,江南再无官方实力,而如今因为几次战役之后,有事以我们为大,想来有人打起了我们的注意,也是难免的。”
“自古以来便是财帛动人心,何况这是在灾难横行的末世,谁都不知道明日与意外哪个先到来。都说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如若那些人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敌安我明,反而疲于应对。”
“亦安啊,老夫的意思是,趁早把控江南地界,时不我待啊!”
“不瞒外祖父,我也是这般作想。”唐亦安拱了拱手,将自己在归程马车上的想法言简意赅道,“您也知晓,这一路出行婉婉受了很多苦,是我的实力还不够强大,处处牵制于人,才会连累婉婉陪着我受苦。所以我想,壮大军队实力,彻底让旁人不敢进犯。”
唐亦安说完,倏然对上柳士安复杂的眼神,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话语中的歧义,连忙解释道:“此番乃晚辈肺腑之言,并未有将辛劳推脱到婉婉身上之意。自从婉婉将我从人群中救回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永远是我效忠、保护的对象。”
殊不知,柳士安复杂的眼神下是对唐亦安的赞赏。
与他想到一处去,却也依旧保持着谦逊有礼,还与他的外孙女婉婉两情相悦,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么好的孙女婿。
柳士安越看唐亦安越满意:“老夫自然是信你的。只不过,亦安啊,你与婉婉之间的喜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外祖父?”唐亦安还在费心在柳士安面前表达自己对萧静婉的真心,倏然被折磨一大桩好事砸中,高兴得过了头,反而看起来有些晕乎乎的,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自然是你与萧静婉成亲一事,不知亦安你可否愿意?”柳士安见到养眼如今喜上眉梢的样子,便知道这事大抵是稳了,于是继续解释道,“如今整个军营上下由你与婉婉各执半块灵符,对外的亲昵也不是作假,想来将士们对你们的身份大抵也有所猜疑。”
唐亦安只听得“作假”二字,适才还红到耳根的脸又白了白,正色道:“外祖父,您放心,我对婉婉的心天地可鉴。”
“你对婉婉的好,老夫都看在眼里。”
柳士安宽慰一句,随即在唐亦安面色缓和之后话锋一转,发自肺腑地诚恳道,“只是猜疑总归比不过大大方方得将关系亮出来给他们看——亦安,你也知晓,当权者必然要是利益相关者,纵使你与婉婉的关系再明显,也会有人对此心怀侥幸。”
“我在商场上沉浮这么些年,自然能看得出你并非池中物,也知晓你的远大筹谋,想来日后也是有大造化的人。身为婉婉的外祖父,我总要为她打算一番,为她多添一层保障。”
“亦安,你说呢?”
柳士安话都说到这一份上,本就心悦萧静婉的唐亦安不再犹豫,当即答应下来。
回头再与婉婉商量一下,若是她同意,自然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若是婉婉的心中仍有顾虑,那便容后再议。
而在此时,萧静婉带着柳氏与安夫人打开了营帐,探了个脑袋打探如今情况后,施施然走入书房。
“外祖父,唐大哥,我们没有打扰你们谈话吧。”萧静婉看着二人,此前一直紧绷的唇角不由得放松几分,眼底也带上几分笑意。
柳士安扫了眼见到萧静婉就全然不顾谈事的唐亦安,无奈地慢悠悠叹了口气:“自是没有。婉婉,你带着你娘亲与安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虽然看到安夫人一脸坚决的模样时,柳士安已经猜到几分,但是转念一想,自家闺女是出了名的心软,到底还是不直接出言点破,省得柳氏觉得自己这个父亲为人冷漠。
而安夫人从柳士安平静地眼神中看出对方的意思,将自己适才对萧静婉做出的保证再次复述一遍——为寻求柳家庇护,表明自己的诚意,安夫人会直接将家产与家中的人手上交给萧静婉。
在柳氏不赞同的眼神里,安夫人却无比的清醒,对着自己面前依旧沉稳的萧静婉道:“柳老爷,萧小姐,唐公子,这是安家唯一能拿出来的东西了,还望您不要嫌弃。”
说着,竟是将自己的位置放在萧静婉与唐亦安这两个晚辈之下。
安夫人是聪明人,如今的她在儿子失去一条手臂,父子二人的性命还是人家救下的情况下,已经全然放弃了想要让萧静婉当自己儿媳妇的念头。
她知晓,亲兄弟之前还明算账,只有利益交换,寻求庇佑,才是对现在的安家最好的方式。
而三人都是在利益场上滚打摸爬过来的,自然不会多作推脱,只是略一沉吟,便当即应下。
随即,在柳士安意料之内的,柳氏并不理解三人的做法。
在她看来,安家人在他们遇到危难的时候找到自己面前,帮助他们自然是她义不容辞的事情,此举无疑是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只怕日后两家之间会心生嫌隙,往后也不会那么亲密。
柳氏被萧静婉养得很好,如今心思又回到及笄前的少女时代,是故她此时的想法全然写在脸上。
只见她牵住萧静婉的手,不赞同地摇摇头:“婉婉,将那些人和东西交给我们,是安夫人的选择,但是我们不能收啊。”
说话间,柳氏噘嘴,竟是恼了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