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伤的是左手,若是右手便更好了。
唐亦安在心底惋惜一声,但发动攻击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缓。没有一击伤害到那蒙面男子的要害,就再来一次。
这样想着,唐亦安的攻势愈发凶猛,甚至直接以空手接住对方甩来的长鞭,紧紧攥住鞭子尾端后,顺势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男子未曾预料到这一情况发生的可能,当即被唐亦安拉得下盘不稳,往前踉跄一步。
高手过招,一个细微的漏洞便可致命,更何况他这般大的疏忽?
唐亦安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蒙面男子刺去,但却没想到对方为了活命,居然丢下自己的武器,仓皇撤退。
虎虎生威的长鞭就这样被它的主人残忍抛弃,落入唐亦安的手中。
蒙面男子却早已顾不上了。
此次丢下武器,对他来说像是断尾求生,损失惨重。
男子绕着漆黑的小巷跑出一段路,确认自己身后无人尾随,才倚靠砖墙垂头喘息,口中不断冒出写粗鄙的粗话。
好一会,才停歇下来。
“薛丁胜和童慕尚这俩人,嘴里就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感觉到自己终于缓过来,男子忿忿踹了一脚自己面前的空气,自言自语抱怨道,“什么叫二人落单之后,唐亦安为了保护萧静婉一定会分心,到时候武力值削减,断然能够解决,简直一派胡言!”
感受到伤口传来的剧烈疼痛,男子长嘶一声,将自己有些脱落的面罩网上提了提,在黑暗中往城外潜行,找到薛童二人所在地,索要额外的费用。
“还要钱?”薛丁胜瞪大双眼,一下拍桌而起,不可置信,“你连我们派给你的任务都没有完成,没有将给你的劳务费收回,已经是我们仁慈。你居然还想要更多的钱?”
“任务没完成,不是我的问题,是你们给我的情报有误。”男子的双手摁在只被自己简单包扎,却完全不足以止血的伤口上,忍着剧痛讲理,“你们完全没告诉我,那唐亦安的武艺竟如此高强,即使有萧静婉在他身后,他也没有丝毫分心,战斗力反而更强了。”
“这是消息谬误,我完全有权获得更多的金钱。”
然而薛丁胜完全没有倾听男子的抱怨,而是沉浸在唐亦安与萧静婉依旧活着的噩耗里。
在他心中,对方只是自己花钱雇佣的杀手而已,在他任务失败还受到重伤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失去了能利用的价值。
他没必要在意一个无用之人的废话。
然而——
“你知道这次为了杀掉他们两个人,做出了多少努力吗?”
薛丁胜眉眼染上怒气,面色铁青,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怒火,“我们先一路跟随他们大军,知晓他们即将来到漠城。随即提前进入准备,买通了你前去杀人。为了提高你的成功概率,我和童慕尚又一路尾随萧静婉二人,直到他们入住乌安客栈,又花费重金收买,才把他们引到东巷。”
“但是你……你居然失败了!”
薛丁胜指着男子的指尖颤抖,怒气冲天。
就在薛童与男子狗咬狗一嘴毛的同时,萧静婉与唐亦安静下心来查看死者尸体上留下来的信号。
“看来,那人并非方才与你交手的杀手所害。”确认尸体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为鞭伤后,萧静婉对唐亦安道,“若是如此,那杀手便不是随意经过,而恐怕是直接冲着我们来的。”
她想到此前在逛漠城时,一直跟随他们的黑影。看来,那黑影与杀手是一伙的,目的就是为了取他们的性命。
“我们在江南三镇虽说不算低调,却也不会主动与人结仇。能宛如这般直接跟随我们从江南到漠城的,除了薛童二人,我倒是想不出别的。”萧静婉眉心微蹙,露出嫌恶之色。
被薛丁胜与童慕尚二人盯上又刺杀,虽说生命安全没什么威胁,但就像被腥臭的蝇虫盯住,让人难受极了。
唐亦安忖度片刻,补充道:“还有河武群他们,或许会将自家儿女受苦的原因怪到我们头上,纵使这是因为他们先对外祖父他们下手。”
“唐大哥,你喊起外祖父来,倒是比我还要娴熟。”萧静婉损他一句,随即摇摇头,在对方略显困惑的目光下解释道,“这次杀手背后的人倒不会是他们三家。此前儿女出事,他们想要报仇,也只是重金支使两大起义团对我出兵,而没有亲自下场复仇。”
“如今,他们更不会跑到这般遥远的漠城,只为出钱收买刺客刺杀我。”
唐亦安有些了悟,跟上萧静婉的思路,接过她的话头:“婉婉,你的意思是,如若真是那三家人,或许会直接雇佣,而不会特意来到漠城。”
“正是。”萧静婉颔首,随即话锋一转,难得诙谐一次,“不过,如今薛童二人算得上是他们三家的走狗,倒也能说是他们三家买凶杀人了。”
果不其然,唐亦安被逗笑。
一番对话后,二人将目光重新落在死者身上。
“你说,这死者,该会是什么身份?”唐亦安问道,“不知为何,我看这人,竟有些面熟。”
“巧了,我也是——那便极有可能是我们在‘白日’逛漠城之时遇到的……”
“报时人!”
萧静婉犹豫一瞬,随即眼前一亮,仰头与唐亦安对视,压低嗓音异口同声说出死者的身份。
是了,没错,这句尸体便是他们“白日”见过的那负责调换水漏斗的报时人。
在那位好心的婶子为他们答疑解惑,介绍漠城这一独特的水漏斗时,那报时人曾又一瞬抬眼望过来。
就在那时,他们看清了他的正脸,这才在如今有确认尸体身份的凭据。
只是这报时人在漠城也算是个正经差事,怎么会无故横死街头?何况,这还是在治安相对稳定、百姓安居乐业的漠城。
萧静婉眼眸微沉,只感觉自己触及到了更深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