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屋,萧静婉的眼眸微微眯起,眸底的光却愈加凌厉起来,像是凝聚千年的寒霜,不带分毫温度。
既然现在已处理河家,并从中得到她此前想要得知的消息。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法炮制,将林、胡两家的家主和夫人尽数捉回。
明明最初的她,只想依仗自己的随身空间和灵泉水,在末世中求得一线生机,保护家人,不引人注目。
但现在她不发威,一群人竟视柳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妄图采用合作的方式想要将他们除掉。
简直荒谬至极。
此次出行,萧静婉带上所有已经恢复七八成,且对始作俑者和推波助澜者怀恨在心的护卫们,和忧心她安危的唐亦安一道,先后杀到林、胡二家,将他们的家主和妻儿均打晕带回均叔的府邸,分开关押在后院的小屋内,并用麻绳捆紧,防止有人试图逃离。
在萧静婉意料之中,能投靠河家的人,都不是什么硬骨头,而是风吹倒伏的野草。
同样说完规则后,她只是命二人将木板拿着,装势要打,二位家主和夫人就已经落笔,将一切罪状写下,没有丝毫隐瞒,甚至不需要萧静婉再用他们的儿女作为威胁。
不过,这也就导致了,从被抓到离开,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也在府邸上,和他们一样被萧静婉关了起来。
萧静婉心底轻嗤一声,这些家主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还不如河夫人余恣这一介女流来得强悍。
但既然没有抓错人,萧静婉就不打算将他们的儿女放回,只是按照之前答应他们的话,将夫妻二人放走。
她突然心底升起一丝恶趣味——他们得知自己的儿女那时就在不远处时,是否会露出追悔莫及的懊恼。
萧静婉想,大抵是会的吧。
这群人就算对待他们柳家已经泯灭良心,但或许对自己的儿女时,还怀有一丝真心。
而这,恰恰是她报复林、胡两家人的筹码。
就在萧静婉目送四人远去的同时,被迷晕的胡家独子胡珂终于从一片昏沉中逐渐清醒过来,面露迷茫。
不论是天灾来临前还是后,胡珂一直是“双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父母联合别家做了什么有违儒家仁义礼智信的“好事”。
故而陡然间被绑来陌生小屋,胡珂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强行冷静下来环顾四周,试图从中找到几分线索。
万幸,还没等他独自在这屋子里待多久,就看到大门打开,几位熟人被高壮的男子五花大绑后推搡着进屋——是林家长子林庆符与长女林墨依。
倒是不见林家剩下的几位庶出孩子。
若是如此,是否会是绑匪想要通过他们,朝父亲母亲勒索银两?若是如此,便无需担忧自身安危,毕竟为了得到钱财,绑匪不会无故撕票。
只要安静待在原地,不要做别的事情触怒他们即可。
胡珂大脑飞转,开始思索眼下的对策。
而就在他得出应保持缄默的同时,林家长子林庆符却嚣张至极,对着随后进屋的萧静婉上下扫视一眼,随即露出嫌恶的眼神:“就是你这女子,无缘无故将我打晕带来?”
“现在把我放了,大爷我可以勉强原谅你身为小小妇人,愚昧无知冲撞本大爷。”
“但若是你迟迟不给我松绑,就休怪我不对你手下留情了。”
萧静婉被那充满审视的黏腻目光包裹,正觉得不适。但对方嚣张的话语,倒是让萧静婉无端的觉得好笑,冲淡了这份不适。
这林庆符,简直活脱脱是第二个河浅浅啊。倒也难怪河、林两家能成为盟友关系,原来天生就是一丘之貉。
萧静婉还在心底默默腹诽,唐亦安已经无法任由旁的男子以这般高高在上的语气,同他心爱的女子说话。
当即随手取了块布,眼疾手快塞入林庆符的口中,制止他接下来的话语。
林墨依略带嫌弃地瞟了眼自家总是摸不清状况的哥哥,抿唇冲萧静婉行了一礼,恭恭敬敬问道:“不知这位小姐如何称呼。且让小女子自夸几句,我们三位在这江南镇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若是走丢了,恐怕也会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今日您冒然请我们几位前来,想来也是有事需要我们相助,且但说无妨。若是有小女子能做得到的,定然竭尽全力。”
谁知,林墨依进退得体的一番话倒是让林庆符气急,即便是被布条堵了嘴,却依旧嘟嘟囔囔往外输出污言秽语,听得萧静婉一阵蹙眉,抬手让吴刚拎到外边暴晒。
等碍眼的人被带走,萧静婉才有心思好生端详自己面前不卑不亢,冷静套话的女子。
文静却字字句句切中要害,看得出是在深宅大院里练就一身应付妇人的本事的。
心思重倒不是什么坏事,既可以保护自己,又可以在训练之后成为出色的密探。只可惜林墨依的身份,注定她们二人只会站在对立面。
萧静婉稍稍在心底遗憾片刻,便收回自己飘远的思绪,分别将纸笔放在胡珂和林墨依面前,没有回答后者的第一个问题:“我只需要你们描述自己现状,写一封书信给你们的爹娘即可。”
踯躅片刻,林墨依率先执笔,复而抬头问:“需要写赎金吗?”
“只需如实陈述便可,赎金我会事后填写,林小姐不必操心。”萧静婉摇头。
赎金自然是不需要的,身为柳家家主,萧静婉也不缺这点小钱,不过这些事就没必要让林墨依知晓了。
林墨依又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萧静婉,垂眸提笔开始书写。
见她开始写信,胡珂连忙效法,也跟着写。
二人都是富商教育出来的孩子,基本的琴棋书画也算是精通,故而只是写一封家书,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在屋外林庆符的呜咽声中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