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有灵犀地想起那天发生的事。
而片刻后,又似乎同时发现了对方正在想什么,气氛一度陷入微妙。
事实上,温柠的不自在多来自于萧峋情绪的变化,还有那声似有似无的轻笑。
萧峋的记忆比温柠多一些,他记得她光滑的皮肤,动听的音色,还有手臂缠上他时,那种快要窒息却舍不得放开的极度快感。
这种时候,记得越多的那个人是最难受的。萧峋抓着温柠的手,她已经有预感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和他对抗着力量,但还是被他按到胸口。
她所有的思维在一瞬间放空,即便是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萧峋如此大胆。
恢复理智,她转向左右生怕周围有人。
“不要这样,会被人看到的。”
萧峋的声音适时响起,“所以没人看到就可以?”
女人小脸皱成一团,萧峋不敢再逗她,放开她的手,怀抱却搂得更紧。
“我总是想起那天。”
他解开衬衣,热量熏得温柠想逃,但被他死死扣着,她连起身都做不到。
“你不要这样......那是意外,我都不在意了,你忘了吧......”
萧峋脸色微变,他嘴角抽了抽,但她声音里的哭腔却提醒着他不能再继续。
男人不情不愿起身,折回去回味她刚刚的话,语气落寞又酸涩。
有装的,也有真情实意。
“长着一张可爱的小脸,是怎么做到这么无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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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萧星淳不在,萧峋和萧屹默默吃饭,温柠的那一份让人端到楼上,经此一事女孩被吓得不轻,短时间内不适合再见生人。
萧峋说完温柠的身世,萧屹只是诧异,但话音落下,两兄弟还是不自觉将视线投向楼上。
“许远勋怎么样?”
“没有危险了,只剩养着。”
萧峋点点头,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听萧屹说许诺知道父亲醒了,虽然还病着,但情绪比之前好很多。
最主要的是,蒋家没有真的要了她父亲的命。
“蒋兆成的日子不好过了。”
萧屹放下筷子微微一笑。
蒋仲收买了管家,就等于知道了温柠的身份。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也能直接下手,想也知道这种人会怎么对待他的老父亲。
而蒋兆成似乎也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否则怎么会二十年的时间,都将温柠养在外面没有带回来。
“这次蒋家要乱了。”
萧屹淡淡应声,蒋兆成倒是还不算糊涂,知道蒋仲靠不住。只可惜他将温柠养得太乖,一点和蒋仲争得资本都没有。
他将这个想法和哥哥说完,萧峋漆黑的眼底毫无波动。
“你以为他是想要女儿去和蒋仲抢势力?”
“要不然?”
萧峋望向温柠房间的方向。
“他可能就是想有个真正的孩子。”
萧峋回屋时,桌上的饭菜并未动一点,温柠靠在床头,长发铺散。
“怎么不吃饭,怕我给你下药?”他想起上次的事,轻轻咳了一声。
“上次的事,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
温柠清楚那晚的事,虽然她头脑发胀,但也知道萧峋当初是忍了很久,才在她的撩拨下发生了那种事。只是现下,她更想知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萧峋。”
温柠转过来,脸上两道泪痕在反光。
萧峋才察觉她在哭,抽了张纸要上前,却被她接下来的话问住。
“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
这小丫头不仅能给自己惊喜,还能带来惊吓,他何时说过要杀她?
可眼下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好像自己真的欺负了她一样。
萧峋想为自己分辨几句,可是哪怕是在心里,也不敢轻易将那些话说出来。
他确实是欺负了人家,那晚说是意外,到底有多少趁人之危,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且晚饭前如果不是她表现出强烈的抵触,恐怕他还要再欺负一次。
这次他一定让她难忘。
“咔。”
萧峋想着事,身体重心偏了一下,碰到门把手,风衣扣子轻轻在上面磕了一下。
就是这一声,温柠明显愣了下。跟着缩起身子,柔软的发丝在脑后蜷成一团,有些凌乱,和眼泪一起有种凄凉破碎的美。
萧峋越离越近,她将潸然的小脸藏起来,瑟瑟发抖。
男人眼中神色快速变换,他看了眼自己刚碰到的把手,声音清脆利落,立刻就明白她为何突然窘迫。
他捂了捂额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出来。”
过去掀开枕头,乱发被耐心整理,静电立起的碎头发摇摇晃晃,让男人觉得好笑。这小姑娘不仅名字软,身子软,性子也绵得像团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你怎么这么可爱?”
温柠睁着迷茫的大眼,悬挂在睫毛上的水珠流转出醉人光芒。
她反应过来后,自己已经在男人怀里,他两条手臂生的钢筋铁骨,自己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接着她认命得也快,不再和他的力量抗争,成为一只顺毛的小猫。
萧峋凝视怀里的娇人,她一直在留意自己的动静,乖巧的外表下并不安分,随时都可能在自己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但他不怕,越是危险的小家伙,越能燃起他驯服她的欲望。
楼下的灯只留了一半,这是家里的规矩。萧家的家主还是他们的父亲大人,他心爱的女主人不喜欢刺眼的强光,哪怕她现在暂时不在家,这个习惯也没人敢打破。
萧星淳劝离了其他人,自己拿起一个盘子,在水池边冲洗。
她一边洗盘子一边哼着歌,季节虽已经是深秋,可恒温的屋子里不用考虑冷暖,所以她还穿着裙子。
裙摆慵懒地贴到大腿中间,和她本人一样,仿佛对所有事都漫不经心。两条细细的带子搭到锁骨上,伸进去的沟壑令人浮想联翩。
水流过她脂玉般的指尖,她看上去在认真干活,实则在谋划坏事。
身后屏风将厨房隔开,透明的玻璃上,一道本不属于这里的影子掠过。
忽然,她弹起一束水花,勾起唇转过身,灵活跳到男人身上,双腿夹住他的腰。
低沉的声音喘着急切的粗气。
“小姐,冷吗?”
“怎么不推开我了,不怕我大哥来打断你的腿?”
时澈笑了笑,嘴上还叫着大小姐,笑容却逐渐危险起来。
“大少爷正在温柔乡里。”
女人发出清脆的笑声,男人托住她的小屁股从旋转楼梯回到楼上。
他们离开后很久,萧峋才从黑暗中现身,他看了眼挡住他的柜子,反复回味着男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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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萍气色不错,阿黎喂她吃完东西小声收拾餐具。低下头的一瞬间,一股恐慌在眼中流过,光芒逝去的极快,抬起脸又是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在她的记忆中,韩萍的精气神很少这样好,医生对她说的事似乎正在悄无声息地接近。
“那个小叶,是你男朋友吗?”
这个称呼是叶修对韩萍的自称,阿黎不假思索,下意识点了点头。
门上一方朦胧的磨砂玻璃,她和老人的身影融成一个个色块。叶修刚到门口,就听到祖孙俩说这么敏感的问题。
“是,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抬起的手蓦地握紧,他肾上腺素飙升,俊脸霎时间泛起霞红。
叶修推开门的动作惊了女孩目光,她恐怕他听到了自己刚刚对外婆说的话,赶紧用别的事掩饰尴尬。
“怎么不叫我呢?”
屋里只有一把椅子,本来是阿黎坐着。她看到叶修来要起身让给他,然而叶修只是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膀,又把她按回原位。
两人的小动作在韩萍眼里不过是小情侣间的亲昵,她笑弯了眼睛,目光投向窗外。
“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我看着小叶有点眼熟呢。”
心间炸响了一道惊雷,叶修吞了吞喉头。
他在紧张。
“在外面旅行的时候遇到的,阿黎很好。”
关于旅行,出现在韩萍和阿黎眼前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画面。阿黎有些紧张,生怕外婆听出什么不对,完全忽略了叶修没回答的那半句话。
然后余光里的男人趁着祖孙俩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后退了两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阿黎。”
女人回过头,男人抿着唇屏住呼吸,随着盖子缓缓打开,一枚戒指静静躺在盒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