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哥哥···”
小扶音想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望着上方的男孩。
她的哥哥愈发好看了，轮廓日渐鲜明的俊庞还滴着水，看得她有些心痒痒。
“不要与别人说哦。”
扶音有些害羞的道，毕竟自己五岁了连洗澡都黏着哥哥，她还是有些脸红的，说出去会被人笑的。
“嗯，这是我们二人的秘密。”
他做的分外仔细，从不伺候别人的主儿动作还有些生疏，没有嬷嬷们伺候的那般熟练，因此格外小心翼翼。
扶音转过身让扶渊给自己擦背，他力度正合适，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像只正在被撸毛的猫咪，伸直了四肢给人挠痒痒。
“阿渊哥哥，阿音可以啦。”
扶音感觉到自个儿已经洗的香喷喷滑溜溜的，便并拢起小腿儿，蹭了蹭扶渊，示意他替自己穿上衣裳。
扶渊拿起放置在池子边的小衣裳，先给娇气的小人儿换上干净的里衣，再一层一层耐心地替她穿戴好，最后抱着她去了自己的寝宫。
晚风微凉，月色溶溶，扶渊抱着小团子躺在松软的床榻上，按照惯例讲着她爱听的睡前故事。
“嫦娥为了不让逢蒙得逞，便夺了那不死药，吞进腹中，奔月而去，后羿想要追回自己的妻子，可是每追三步，月亮就后退三步，怎么也追不到。”
清冽的嗓音淡淡的讲述着，扶音却已然红了眼眶。
“呜呜···后羿好可怜···嫦娥也好可怜···他们是不是永远见不到了？”
扶渊忙拍着她的背哄着她：“阿音莫急，后来有一位仙人指点后羿，让他每年八月十五用面粉作丸，团成如圆月的形状，放在屋子的西北方向，然后再连续呼唤嫦娥的名字，三更时分，嫦娥就可以回家团聚。后羿照做，果然见到了从月亮中飞来的嫦娥，夫妻两人终于重逢。”
“可是那样也仅仅能相聚一刻而已。”
扶音噘着嘴，不是很喜欢这个故事，她更喜欢昨晚上的伏羲女娲。
小娃娃心里想什么，便直接宣之于口。
扶渊笑了，蹭了蹭她的小脑袋，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宠溺：“我也更喜欢那个故事。”
听了许久的故事，困意逐渐袭来，小扶音捂住小嘴秀气的打了个呵欠，她的眼皮子已经在打架了：“阿音要睡了。”
“好。”扶渊替她盖好小被子，捂好软嫩的小脚丫，让她枕着他的手臂，稳稳当当地窝在他的怀里，二人枕着漫天星辰甜甜睡去。
至此，这对兄妹的童年时期都是这般度过的。
可惜二人这般耳鬓厮磨两小无猜之日，并未延续多久。
扶音七岁的最后一日，宋王新纳了一位来自魏国的如夫人，宠爱尤甚。
自进宫以来便宠冠后宫的骊夫人失宠了，倒不是这如夫人姿色更甚，只是她生的狐媚，又懂些房中术，惯会侍奉男人，伺候了几夜宋王便离不得她了。
后宫的恩宠从来不会长久的停留在一个女人身上，骊夫人的身体也随着失宠愈加孱弱，直到那一晚，三月初二，宫中挂满了灯笼，盈盈火光整夜不歇，照映得整座宋宫绚烂如仙境。
那是她进宫的日子，以往每一年宋王都会在宫中张灯结彩，与她执手共度，说着絮絮爱语，今后要与二人的子女共享这大好河山。
如今，却是为了庆祝另一个女子的生辰。
同样的日子，顷刻之间，便换了个人。
这些时日她忧愁多思，郁郁成疾，却连一个御医都请不到，遣人去打探，才知如夫人染了风寒，王君命王庭所有的巫医在红鸾殿待命，生怕心尖上的美人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她宛如被人随手丢弃在角落蒙尘的树枝，这一遭打击，将她仅剩的尊严彻底踩断。
那个曾说过有她便足矣，再不会纳妃的男人，转身就将自己的誓言抛在耳后。
骊夫人是个刚烈的女子，她来时，便是怀揣着全部的爱，若是得不到同样的回应，她不屑于那被人分走之后的微末施舍。
当晚的宋宫里，多了一抹幽怨的魂魄。
扶音望着伏在案几上的母妃，尚且不能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低着头哭泣，母妃只是如前几日那般喝醉了酒未醒，脸上还有泛着生气的红晕，怎么女史们都面如死灰沉默不语？
她想要上前唤醒母妃，可是被身边人紧紧攥住手。
扶渊紧紧牵着扶音的小手，他已经是快十岁的少年，不能轻易哭泣，更不能让妹妹发现自己的软弱。
母亲已经走了，妹妹只剩下他一人。
他要早日长大，让自己羽翼丰满起来，丰满到足以保护妹妹不受任何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