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窈轻笑了一声。
“没关系，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这辈子和陈瑞杠上了。除非他再也不做坏事，否则的话，我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一旦有任何蛛丝马迹，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但如果他真的不做坏事了，那也挺好的，至少……少好多好多的受害人。”
千灵的后背僵了一下，他靠坐在椅背上，轻声说：“这样嘛？”
“嗯，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想，啊，如果那个时候让千灵继续做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还在看陈瑞在外面逍遥，可当下，我就是这样决定了。”
千灵轻笑了一声，被她说得话逗笑了。
笑了会儿，心里又有些落寞。
他双手交织在一起，想了想，温声说：“周姐，认识你的时候，真的太晚了。”
“任何时候都不晚，一切都在当下。”周窈窈温声说。
千灵抿了抿唇，放弃了抵抗。
在医院里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下午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
是胃癌。
Ⅲ期，中晚期。
“胃癌中晚期，百分之三十到五十的治愈率。”医生的信心还是很大的，“积极治疗，别那么消极，你看，最好的是百分之五十的治愈率呢。”
千灵的眉头微皱：“中晚期？”
“嗯。”医生笑了一下，“怎么？之前检查不是这个结果？”
千灵抿了抿唇，想了想，才又小心地说：“有没有可能是误查？”
“怎么可能？”医生扬眉，“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再做一遍，我们这里的准确率还是比较高的。”
千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可是我之前做检查的时候……说是晚期。”
就是因为知道是晚期，他就一直都没有再重新做检查。
周窈窈和沈阔都松了一口气，治愈率还是比较高的，她连忙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
“现在就可以。”医生拿起眼镜来，戴上，认真地看，“我们这边商量一下治疗方案，你们先去办住院。”
千灵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已经被判了死刑，但忽然发现赦免了。
虽然最低的治愈率还不是很高吧，但至少也不低。
就像是一下子有了信心似的。
办好了住院，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他还有一种很强烈的不现实的感觉。
孙义拿着检查单看了又看，又把这些放在了心口，转头看向千灵。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可也算得上是朋友，心脏也跟着在滚水里走了一圈。
他有点无奈的说：“你自己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当时查完之后……我觉得天都崩了，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哪儿还想过再去检查一遍？”
千灵倚靠着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孙义松了一口气：“幸好周姐坚持了，要不然的话，你就真的耽误了自己。”
“是啊……”千灵的眸子动了动，“如果不是周姐……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们都是一口一个姐的喊她，而不是喊她周总。”
“是因为她真的是我们的姐。”孙义转头看向窗外，眼底敛着许多的情绪，“当时我们是三个刚从学校里出来，什么都不是，是周姐给了我们机会。”
千灵知道这些过往，虽然知道的不详细，可至少也知道大概的经过。
“你们也确实有魄力，不然的话，即便周姐有心，对你们也是无力的。”
孙义把结果单收了起来，对千灵摆了摆手。
“你先好好的养着，我帮你收着这些……”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走廊里响起了一串的脚步声。
病房大门忽然打开。
陈瑞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目光深沉地盯着在病床上的千灵，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在千灵的面前站了许久许久，然后才红着眼眶，哑着声说：“不是说健康？”
这个时候的陈瑞，格外的后悔，如果一开始的时候，他没有作假，如果一开始，他没有想出这种损招，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千灵生病，是因为他吧？
一定是的！
“骗了你。”千灵也十分的温和，他从始至终，对任何人都是这副淡淡的，温和的模样，仿佛根本不会生气，不怒，不恨。
就像是大海一样包容。
以前的陈瑞不懂，他以为是因为千灵不爱他，青少年时期的那场短促的恋爱，不过是千灵的一时兴起而已。
然而如今得知真相，他几乎是瞬间便知道了千灵的想法。
因为千灵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才不会和任何人生气，他珍惜和任何人在一起的时光。
所以，哪怕陈瑞用那种方式对他，在某些事情上，一点都不温柔。
千灵也根本不生气。
依旧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
陈瑞笑了一下，垂下了眸子来，心里酸软的厉害。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千灵垂眸：“因为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救不了他。
他也活不过来。
既然活不过来，何必要让陈瑞痛苦？
陈瑞的心口疼了一下，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你……真的太过分了！”
“我知道的。”千灵笑了一下，“现在不是挺好吗？我已经住院了，不会再有任何的事情了，但如果……”
陈瑞忽然半跪下来，抓住了他的手：“是我做了太多坏事，对不对？就是因为我做了太多的坏事，所以……才会让你受了折磨。”
上天是真的公平，他一直以为他这样的人，无论做任何的事情，都不会受到惩罚。
看啊，他踩着那些蝼蚁伤害他们的时候，如何的洋洋得意？
那些蝼蚁发了疯，发了狂，一字一句地诅咒他的时候，他在想，这些诅咒没有任何的意义。
可最后，原来一切都有人替他抗了。
千灵抓着他的手，目光是那样的温柔和温和，带着浅浅的笑。
“小瑞，不是这样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更何况，我生病……也和你没太大的关系。”
陈瑞一把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千灵，我不要你离开我，我要治好你，一定会治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