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窈的目光下移，移到了屏幕上，眉心皱得死死的。
照片上是一个泡发了的尸体，面部做了马赛克处理。
已经有了巨人观。
看起来很恶心。
右手缺失，身上的衣服也被泡烂了，几乎认不出来。
“这是……周曜？”
周窈窈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对周曜其实没什么感情，对她来说，周曜更像是一个负担一样的存在。
说句不应该有的心情，她没有悲伤，也没有快乐，只有摆脱了沉重负担的轻松。
沈阔盯着她的眼睛，嘴角紧紧地抿着。
“目前还不太确定，如今在做技术鉴定。”
周窈窈无悲无喜：“嗯。”
“不过如果周耀的话……那周彦昌去哪儿了？”
沈阔收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闷声说：“不清楚，需要陪你找找看？”
“不用，可能死了吧。”周窈窈陈述事实一般。
如果周曜真的出了意外，以周彦昌的性格来说，不可能不找她帮忙。
然而周彦昌竟然忍住了。
这才是让周窈窈觉得惊奇的一点。
而唯一比较符合的猜想就是，周彦昌死了。
所以才不能来找她。
沈阔的视线始终落在周窈窈的脸上：“如果你觉得难过，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哭？”周窈窈疑惑看向他，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为什么要哭？”
她好得不得了。
尽管这一段时间来，周曜和周彦昌没有再来找她，可她心里始终惦记着这两个吸血鬼，想着如果他们再次出现，该如何对付他们。
哪怕这些瞬间，只占据了她一天之中的百分之一，但对周窈窈来说，仍旧是十分沉重的存在。
沈阔依旧盯着她：“但是你看起来，并不开心。”
是的，并不开心。
周窈窈垂眸，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人类实在是太复杂的一个群体了。
情感多到爆炸。
人类连自己都研究不明白。
“也许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周窈窈扯了扯嘴角。
她抬手来，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肚子。
曾几何时，这里也有过另外一个家人的。
沈阔看到她的这个动作，脸一下子就白了，若有所思地盯着周窈窈。
说完了这件事情，沈阔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能挽留周窈窈了，周窈窈起身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沈阔不放心地说了一句：“如果你去认尸，一定要让我和你一起去。”
“还有，如果你去找周彦昌的话，也记得找我。”
周窈窈点了点头，笑了一下。
沈阔想了想，又转身拿钥匙。
“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送你到楼下。”沈阔装大尾巴狼。
周窈窈想了想，也就没意见，只是送到楼下而已。
等送到楼下，陪周窈窈打了会儿车，半个小时也没见到车来，他又趁机提出：“我送你回去？”
周窈窈看了一眼空旷的公路以及手机上不知道拍到了多少名的打车软件，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不然怎么办呢？
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可等到把她送到小区里，沈阔又看着周窈窈说：“我渴了，可以上去喝杯水吗？”
周窈窈终于忍无可忍：“沈阔！都已经几点了？”
“十二点了。”沈阔老老实实地说。
“所以，你现在应该做得是，上车，离开。”周窈窈指着小区的门说。
沈阔委委屈屈的：“一口水都不给喝？”
“我现在和姜晓晓一起住，就算你上楼，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喝一口水，然后离开。”周窈窈懒得和他废话，转身就上了楼。
沈阔倚靠着车头站了一会儿，三两步就追上了周窈窈：“我喝一口水就走。”
周窈窈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这是一个八十平左右的两室一厅，风格是现在特别流行的极简风，窗帘更是网上一搜一大把的同款。
小区不算什么高级小区，最多算是等级居中。
两个房间的面积应该差不多大，一看就是单身独居女性的地方，收拾得井井有条不说，布置方面也非常得温馨，有很多小的提升幸福感的小东西。
温暖的暖色调。
周窈窈把包包挂在了门后，然后给沈阔倒了一杯水。
喝完这杯水，沈阔也没有多停留，只说了一句：“晚安，做个好梦。”
“晚安。”周窈窈目送他离开。
她听到沈阔的脚步声远去，听到电梯开始往下行，然后就到了自己的房间，从窗户看出去，看到了属于沈阔的车。
车子开在路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夜，周窈窈睡得并不好，梦里大多数都是童年的旧事，大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眼角都是泪水。
洗漱干净，和孙义请了假，让他照看好公司，她去了周家。
别墅早就已经被卖了，现在住着的，不知道是哪个知名的富商。
又查到了周曜和周彦昌租住的房子，里面的东西也已经空了。
房东还在喋喋不休，颇有点愤懑。
“拖了我三个月的房租！我说都不容易，多给通融几个月，让他慢慢挣钱，可谁成想，我再来，人就不见了。电话电话打不通，人呢，见不着！房子还给我埋汰成这样。”
周窈窈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两万的现金来。
“给您，那三个月的房租还有各种赔偿，够了吗？”
房东是个老实人，嘴上埋怨两句，可不敢真的收这么多钱。
“哎呦喂，哪里用得着这么多，房子都是老房子了，也不值什么钱。给了几千就够了，一万都多了，拿回去。”
房东拿了一半出来。
“您也别嫌弃我贪财，主要是房子修缮各方面，确实还是要花点钱。”
周窈窈笑着摇了摇头，让她把钱收好，确定房东联系不上周彦昌，这才转身离开。
最后去的是公安局，认尸。
那具被泡发的尸体完全看不出模样来，公安局的人带着她办手续，做鉴定。
周窈窈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了，大家都知道她，所以还真的想不明白，什么情况下，她的家人死了，却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