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窈无奈地笑了一下，非是她要用最坏的角度去想沈家，实在是在这种豪门大家，若是想要站稳脚跟，手里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她可不会妄自菲薄到觉得沈家能因为她而改性。
“大哥说笑了。”周窈窈按耐下心里的所思所想，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欢愉，“爷爷来教训一下小辈也是应该的。”
教训小辈……
沈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微微蹙眉：“窈窈，你……”
“手表很漂亮。”周窈窈将手表拿起来，脸上换上了恰如其分的社交礼仪。
沈孝：……
好像……被误会了。
他比沈阔敏锐多了，也知道这个时候越解释越乱，他转了个话题。
“小阔有没有给你解释过？”
周窈窈的思维没跟上，懵了一下：“解释什么？”
解释沈老爷子为什么要来找她提议开放式婚姻？
沈阔张了张口，刚想要解释什么。
“不用解释。”周窈窈立刻说，她实在是对沈家人的厚脸皮出乎意料，“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你我的立场不同而已。更何况……很多事情，确实突破了我的底线。”
什么玩意儿……
沈孝觉得误会肯定很大，他修长的手指搭着太阳穴，无奈地叹息一声，立刻出声打断了周窈窈的话：“不是，窈窈，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小阔有没有解释过热搜，他和那个女孩……”
“真的不必。”周窈窈前一秒还稍微显得有些慵懒的姿态，下一秒，就绷紧了，立刻说，“沈阔到底打算怎么做，是他的事情，和我没多大的关系。大哥，说一句不好听的，就算沈家再怎么好，有了前车之鉴，我怎么敢继续留下来？”
她摊开手，耸了耸肩膀。
“上一次是孩子，下次是什么？是我？”
这话重重地敲在沈孝的心头，让他一瞬顿了一下，即将说出口的话也变成了刀子，被迫吞了下去。
“大哥是个温和谦逊的人，但是再温和谦逊的人，也无法对于自己地位不同，生活不同，阶级不同的人产生完全的共情。”
周窈窈这话相当是一个警告，一个解释。
换成其他人，也许读不懂。
但沈孝读懂了。
作为沈家的人，用周窈窈的话说，他们将自己对他人的温和，宽容当作怜悯。
哪怕对周窈窈再如何的宽和，骨子里也仍旧有对阶级之下的人的鄙夷。
这些是无意识的，是哪怕他经历再多，但没有曾经站在周窈窈的位置上，是无法完全理解的。
更何况，周窈窈明明可以不用以这种姿态对他们的。
这个姑娘……骨子里就有一股韧性。
她要平等。
沈孝顿了顿，忽然觉得，真相不应该由他说出来。
倘若真的让他说出来，只怕周窈窈和沈阔更没机会。
这样的性格好，但是太尖锐，只怕会伤了彼此。
沈孝心里沉了沉，他是愿意尊重沈阔的，可现在他刚从监狱里出来，沈家除了沈阔之外，就是沈晴雅才能担起重任。
可沈老爷子重男轻女，即便再怎么喜欢沈晴雅，都不可能会把继承人放在沈晴雅的手上。
这样一来，沈阔的重要性就由此可知了。
沈阔和周窈窈在一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也难怪爷爷会想要让他们分开。
沈孝一时有些纠结，站在沈阔的立场上，他能理解他。
可站在整个沈家的立场上，他们只能牺牲沈阔的利益。
“算了，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孝试图解释，但见周窈窈确实没有想要听的意思，便放轻了声音说，“总之，热搜是个误会，你有空的话，去问问小阔。”
误会不能由他来解开，但也不能任由误解一直存在。
沈孝知道他现在在周窈窈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人，站起来刚想走，又顿住了脚步，转头对周窈窈说：“窈窈，爷爷之所以那样说，也是为了沈家。而且，爷爷也给你准备了课程，是真的打算将你当作沈氏的总裁夫人培养的。”
周窈窈松松垮垮地依靠着办公桌，闻言，奥了一声，慢悠悠地问：“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跪下来感谢？”
这话说的好冲。
沈孝拧着眉头。
“大哥，沈老爷子说的那番话，也许你可以亲自去听一听。总之不是什么好话，怎么？你们高门大户都觉得踩碎了他人的人格，又承认她，就是对她最大的奖赏？我人格健不健全，我自己不知道？沈氏的总裁夫人确实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位置，可这种态度得来的，还是算了吧。”
说完，她又觉得有点冠冕堂皇了。
毕竟当初她嫁给沈阔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好手段。
周窈窈低头笑了一下，自嘲地说：“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耍了手段才嫁给了沈阔，在这个时候倒是矫情了。你帮我告诉沈老爷子，不用准备什么总裁夫人的培训，我和沈阔的关系就这样了。”
她释然地对沈孝笑了笑。
“大家尽量好聚好散，以后各自富贵吧。”
这句话实在是听得沈孝不舒服，可到底是周窈窈和沈阔的事情，外人没法插手。
沈孝刚从珠宝公司里出来，沈阔的电话就追过来了，接通了之后也不说话，就沉默着。
“怎么？想听什么？”沈孝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笑了笑，“我以前都不知道，弟妹这么牙尖嘴利的。”
沈阔的呼吸紧了紧，问：“她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那些，不过确实让我无法反驳。”沈孝垂眸，安静说，“小阔，你仔细想想吧，都是成年人了，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的话……有些误会也不用解释那么清楚了。”
对面电话里的沈阔安静了一瞬，哑着声音说：“我知道了。”
两人挂断了电话，沈孝抬头看了一眼周窈窈的办公室，叹息了一声。
明白了，有些话，实在是没有说的必要了。
等沈孝一走，三个脑袋就迫不及待地探了进来，齐刷刷地关切地看向了周窈窈。
后者正在发呆。
沈孝说误会，如果是误会，那女孩和沈阔又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