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在这个麻烦缠身的时刻，继续和周窈窈这个麻烦纠缠。
沈阔始终不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却越来越紧。
车内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周窈窈缓缓地睁开眼睛，以为说得不足够让沈阔死心，这才低声说：“更何况，我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一个重男轻女的父亲，一个狮子大开口，永远都填不满他胃口的弟弟。还有我的外债……二少，我是个大麻烦。所以，我实在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拖着，迟迟不肯和我离婚。”
沈阔的眉头皱得很紧。
下一瞬，周窈窈轻笑出声，这笑声里带着一点点的自嘲与轻蔑。
“我左思右想，好像只能想到一点，一个……十分妄自菲薄的一点。”
沈阔的眼睛微微睁大一些，手指不安的敲打着方向盘。
余光里，周窈窈偏过头来，看向他。
“沈阔，你喜欢我了，对不对？”
……
车子吱得一声，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正在行驶的车子，狠狠地停下！
周窈窈的身体往前摔去，又在安全带的作用下，弹了回来，下一瞬，脑后垫了一只手。
不过很快，这只手，又抽走了，就像是一场幻觉一样。
低调的黑色豪车规规矩矩地沿着停车线停好。
沈阔拽开上衣的衣领，露出结实的胸膛来。
周窈窈没看他，坐稳之后，安静地看向前方。
透过前车窗，能够看到外面的街景。
深夜的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往来的车辆不多，显得有些萧条和寂寥。
车厢里一阵莫名的沉默，带着一点忐忑。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沈阔从中控台的扶手箱里翻出一瓶水来递给了周窈窈。
周窈窈摇了摇头，她今晚没吃什么东西，这个时候有点饿了，眼前一阵一阵地发晕，是低血糖的症状。
显然即便是被迫停下休息了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休息好。
沈阔收回手来，拧开了瓶盖，仰头灌了一口水，他才拧上了瓶盖，淡声反驳了周窈窈之前的总结：“想多了，我不想利用利用我的婚姻。”
这句话实在是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周窈窈继续追问：“一点也不影响我和你离婚。”
沈阔紧皱着眉头，转头看向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容带着一点怒火，语气里还有一点点的泛酸：“你想和我离婚，是因为你刚回国的那个青梅竹马？”
谁？
周窈窈愣了一瞬，才想起来了傅池申。
她觉得有点好笑，刚想笑，就接触到了沈阔指责的眼神。
这点笑意又被压了下去。
周窈窈抬起手来，疲惫地揉着眉心，漫不经心地说：“沈总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喜欢一个离开我生活好多年的人？”
沈阔不悦道：“青梅竹马的情谊非比寻常……”
“这么说，你也有青梅竹马？”周窈窈扬眉问。
没……
沈阔的喉结吞咽了一下，偏头看向周窈窈。
周窈窈干脆背过身去，懒得继续和沈阔纠缠，她既不想，也不乐意搞明白沈阔到底在想什么，再三的追问之下，得到的永远都是否认。
这样真的……很没有意思。
还不如之前，两个人彼此都是利用，谈不上谁对不起谁。
“青梅竹马也不一定就要有什么感情，从小一起长大，他看我一眼，我都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这样的人，只能做朋友。”周窈窈懒洋洋地说。
她不明白沈阔为什么要抽风。
既然不承认是喜欢她，那就只能是男人的那点独占欲在作祟。
不想让周窈窈在婚姻存续期间与其他的男人发生点什么。
她能理解，也乐意配合。
可前提是，沈阔得给她一个明确的期限。
周窈窈郁闷地对着窗外看了半天，吹了半天的冷风，身体却逐渐地热了起来，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
这一声，在黑夜里十分的突兀。
沈阔却勾了勾唇，启动车子，慢慢地寻着街景往外走开。
“我记得这附近有一条小吃街……”
周窈窈放下恭维沈阔的那点心，对他，就像是对一个朋友一样，毫不客气地回怼：“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吃小吃摊。”
沈阔的自律是写在骨子里的，他自然是不会吃，但不妨碍他经常来坐一坐。
来看一看，普通的，正常的，一家三口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他们的脸上浮现的是怎样的表情。
“为了拉近和下属的关系。”沈阔淡声解释。
周窈窈这才转过身去看沈阔，又看了看自己：“我们这样去？”
两个人身上都穿的是礼服。
沈阔还好，虽然是笔挺的西装，可不影响动作，周窈窈穿得却是十分精致的礼服裙，很妨碍走路。
盯着她看了数秒，沈阔不自在地回过头来，把车子开到了最近卖衣服的服装店。
现在这个时间，商场都已经关门了。
只有路边的服装店。
周窈窈也不嫌弃，挑了一身比较方便的衣服，换上了。
导购看沈阔很有耐心地等着，便非常有眼力见地说：“刚刚女士挑的那一套衣服有情侣装，先生也可以试试看。”
沈阔的眉心动了动。
导购福至心灵，也没有等沈阔开口，直接拿了过来。
是一条运动裤，搭一件白色的T恤，款式上很基础，只是从颜色能够看得出来，和周窈窈换下来的是一套。
沈阔抿了抿唇，拿过来，也换上了。
等周窈窈出来看到，眉头一挑，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一句：还说不是对我有意思？
沈阔读懂了她的眼神，攥起拳头来，轻咳一声：“我的西装脏了。”
鬼信。
周窈窈拿起手机来：“你给钱？”
沈阔掏出手机来，扫码，给钱。
这个服装店和小吃街距离的不远，两人走着就能过去了，不过周窈窈显然是饿得狠了，眼前总是一阵一阵地发晕，步子也显得有些踉跄。
沈阔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没上前扶。
等到周窈窈被石头绊了一跤，差一点摔倒，他才立刻上前，皱紧了眉头问：“怎么了？”
周窈窈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她调整的那段时间总是这样，吃了饭就好了。
“可能是饿得低血糖了，吃点东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