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昌永远都不会意识到他自己的问题，他不觉得重男轻女是错的。
他认为他把周窈窈养大成.人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更何况，在他自己所谓的忍辱负重也好，还是在葛家的施压之下，他对周窈窈一直都十分的和颜悦色。
这些，都是其他的女孩子享受不到的。
女孩子嘛。
天生的贱货。
没嫁人之前，应该想办法补贴家里，嫁人之后，更是应该掏空了婆家的家底去补贴家人。
即便是现在对周窈窈附小做低，也只不过是因为感觉她有钱了，希望以后能够源源不断地从她身上套钱罢了。
周窈窈一晒。
“不必，我自己会为我自己撑腰。”
周彦昌闻言，直接笑了，但很快，在对上周窈窈轻蔑的目光之后，他又极力地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努力捧臭脚：“这不一样，你一个女孩子，难免会被婆家看轻，可是你有娘家就不一样了。毕竟你有父亲，还有兄弟在呢。”
“你有什么值得被沈家看得起的？”周窈窈听得不耐烦了，反口问了一句。
周彦昌愣住了，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看。
因为周窈窈说得是实话，他确实没有办法反驳。
这句话之后，周彦昌就没有再说任何令周窈窈感觉恶心的话了，她长吁了一口气，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就算是不把周彦昌的话放在心上，但在耳边这么嗡嗡嗡，还是足够恶心的。
一路来到了存放骨灰的地方，由工作人员将存放着葛雯骨灰的那一格打开，小心谨慎地捧出了一个白色的瓷坛子，坛子上还贴着葛雯的照片。
周窈窈并没有接过，而是低头盯着坛子看了半天，这才转头看向周彦昌：“怎么证明？”
“什么？”周彦昌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周窈窈慢悠悠地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怎么证明这里面的骨灰是我妈妈？”
周彦昌的心一沉，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但语气格外的小心谨慎：“都已经是在墓园里拿出来的了，不是你妈妈的骨灰，还能是谁的骨灰？难不成我还能把阿猫阿狗的骨灰放进去？”
周窈窈轻启朱唇：“不一定。”
周彦昌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气氛开始变得僵持，空气之中似乎漂浮着几分紧张。
工作人员默默地吞了吞口水，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地提醒：“两位……到底谁接过去？”
周彦昌冷着脸说：“这是骨灰，不是人，我怎么给你证明？你妈火化之后，我就一直存放在这里，每年的寄放费都很贵，你既然想要拿回去，你就拿，我也不说什么。”
“但是你说我把阿猫阿狗的骨灰放进去是什么意思？”他冷笑一声，“我能是那种人？”
周窈窈低下头，她不是有意要为难工作人员，但也绝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骨灰收下了，不然以后周彦昌没钱了，还把葛雯的骨灰搬出来，说上次给她的是假的，他手里留下的是真的。
这岂不是个无底洞？
周窈窈要做的，就是彻底地把这条路堵死了。
“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里有外人，我也就不揭穿您了。”周窈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幽幽道，“我呢，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以后您忽然有一天又拿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骨灰告诉我，说这才是我母亲的骨灰，怎么办？”
这话说得半点不假。
甚至是把自己当摆设的工作人员都微微地点了点头。
但周彦昌的脸色却依旧难看。
只是开口的时候，语气稍微柔和许多。
“这话说的，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这是我老婆的骨灰，我怎么可能会用这种手段对我老婆？”
周窈窈咬死了不肯松口：“不好说。”
简简单单一句话，几乎让周彦昌气出心脏病来。
这东西确实没有办法能够提供一个有效的证明，周彦昌又被周窈窈气了一个早晨了，几乎要被气炸了，心态都崩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周彦昌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如果周窈窈还是这么多问题的话，他绝对是不会有任何退让的。
“我想要的只是我母亲的骨灰而已，有什么问题吗？”周窈窈理直气壮地说。
“没问题。”周彦昌咬着牙说，“但这里得就是你母亲的骨灰，如果你非要证明，我可以把火葬场的人都找来作证。”
周窈窈点了点头，一点都不觉得这个提议有多过分：“可以，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
“最好是所有环节的人都找来，不然但凡缺失了一个环节，我都会怀疑你把我母亲的骨灰给换掉了。”
周彦昌的脸色铁青，大概是也没有想到周窈窈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只不过是顺嘴提了一句而已，根本就没有想去执行。
可现在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
周彦昌站在原地，踌躇片刻。
火化葛雯的那天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葛雯的死亡原因他是造了假的，如果真的把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找来，不知道会不会露馅。
葛雯的死，只是她个人的结局，并不是周彦昌所要的结局，他们这行人在找的东西，已经被葛雯给藏起来了。
也很难说，周窈窈会不会知道。
但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周窈窈知道的几率比较小。
周窈窈虽然不高，但气势颇有点居高临下的错觉：“怎么不动？”
周彦昌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地找借口：“你也知道殡葬行业有多麻烦，一条龙下来，不知道经了几手，你说让我找一两个工作人员来，那确实没问题，但你说让我把这条线上的工作人员都找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奥？”周窈窈发出了疑问，她看着始终努力当自己不存在的工作人员问，“真的？”
工作人员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朝着周彦昌的方向悄悄的扫了一眼。
殡葬行业虽然比较麻烦，但也没有麻烦到这个程度，更何况，如果是在正规的火葬场进行火化的话，也是可以看到监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