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究竟有没有，在这一刻，周窈窈都清楚地意识到，她再也不会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了。
齐沣接到沈阔的电话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追了出来。
刚出来，就看到了躺在公司门口的周窈窈。
周窈窈本身就十分瘦弱，整个人都有点形销骨立。
这段时间因为生病，更瘦弱了，孤零零躺在那里的时候，让人觉得心疼。
周围还有三三两两走过的人，每个人都谨慎地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齐沣立刻跑过去，将周窈窈抱起来，给自己的助手打电话。
助手是个刚毕业的小孩，也没有多大，从电梯里冲出来的时候，还一脸焦急。
“去车库开车，我们送周小姐去医院。”
齐沣把钥匙丢给了他。
助手慌慌张张地接过来，嗯了一声，又一头雾水地冲进车库。
把车开出来的时候，还撞了一下墙。
折腾了半个小时，他们最后好歹是把人送到了医院里。
等了医院就被医生狠狠批了一顿。
“身上的伤都没有好，让她乱跑什么？是不是抗过什么重物了？本来养一个月就差不多了，现在又遭了！让她在医院好好地躺着，别出去乱来了！”
齐沣莫名其妙的替沈阔被骂了一顿，脸上半点委屈都没有，在把周窈窈安排好之后，转身出病房给沈阔打了一个电话。
刚开始没通。
但是十几分钟之后，沈阔倒是回了一个电话过来。
“周小姐的旧伤复发，正在医院里。”齐沣老老实实地上报。
“旧伤复发？”沈阔怔了一下，“很严重？”
齐沣转过头去，隔着玻璃窗户看向躺在里面的周窈窈，嗯了一声，低声说：“需要卧床休息一个月。”
“好，我知道了。”
沈阔短暂地沉默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齐沣微蹙着眉头，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再去看躺在病床上的周窈窈。
她白皙的额头上滚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也许是因为太疼了，整个人都有点微微地颤抖。
嘴巴幅度很小的一开一合。
齐沣努力地辨认了一下，大概几分钟之后，才看出来周窈窈在说什么。
【妈，好疼，太疼了。】
周窈窈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切都是模糊的，周围的景象很熟悉。
是他们以前的小家。
空气之中飘着淡淡的饭菜香味，她使劲嗅了嗅，竟然是她最喜欢吃的油焖大虾。
“窈窈，来，吃饭啦。”
葛雯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把菜放在餐桌上，她随手摘掉了围裙，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今天是我们窈窈的生日啊，有没有人给我们窈窈过生日？”
没有。
周窈窈的眼眶一热，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她不太敢走到葛雯的面前，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哪怕知道是假的。
“妈？”
周窈窈颤抖着，小声地喊了一声。
葛雯笑得格外灿烂，抬眸看向她，很脆很脆地应了一声：“哎，干嘛？怎么这么看着妈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周窈窈泣不成声，她笑了一下，眼泪却落了下来，“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啊？”
她的目光落在饭桌上，桌上全部都是她喜欢吃的菜，油焖大虾、水果蛋糕、水煮肉，还有她减脂期吃的蔬菜沙拉。
“不是说了吗？今天是我们窈窈的生日，怎么？妈妈不在身边，连生日都忘记了？”葛雯笑看向她。
落日的余晖铺进来，投在她身上，给她勾勒出一个金边。
“生日……”周窈窈很小心的，一步一步地靠近葛雯，整个人有点茫然，“今天是我的生日？”
“对啊，今天是我们窈窈的生日。”
葛雯非常有耐心地等到她走到面前，才伸出手来，紧紧地抱住了她，把她抱在怀里，动作十分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是不是妈妈不在了，都没有人惦记我们窈窈的生日了？”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开了闸一般，瞬间倾泻而下，她抽了抽鼻子，忽然就觉得好委屈。
“妈，我好想你啊。我今天……”
周窈窈顿了一下，没说完，把余下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你今天怎么了？”
葛雯却很有耐心地问，“是不是受委屈了？这么能哭？周彦昌那个老东西，是不是又忽略你了？”
周窈窈抿了抿唇，将满腔的苦涩都咽了下去，她苦涩地笑着。
“没有，我过得挺好的，就是想你了，特别……特别想你。”
葛雯的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周窈窈的后背，声音格外的温柔：“窈窈啊，别哭了，妈妈一直在保佑着你呢。”
“来，快吃蛋糕，再不吃，今年的生日就过了。”
周窈窈死死地抱着葛雯，不舍得松手：“不，我不吃，吃了蛋糕，你就走了，我不想让你走。”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爱她，也没有她爱的人了。
就沉在这个梦里吧。
别醒过来了。
……
沈晴雅应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头发都有点乱，平时那么在意形象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却像是个疯子。
齐沣把目光扫向沈晴雅，发现她甚至连鞋子都穿错了。
“人呢？我靠！沈阔到底做不做人！”
沈晴雅是真的气急了，捋了一把头发，气得咬牙切齿，“他是有什么大病吗？人都成这样了，他去和姜枳涵幽会！”
齐沣抿了抿唇，没说话。
沈晴雅一脚深一脚浅的推开了病房的门。
刚进去，就听到周窈窈很小声的在说什么，努力听了半天，也只听到了蛋糕两个字。
“周窈窈是不是想吃蛋糕了？”
沈晴雅转过头来问齐沣，眨了眨眼睛，“你问问医生能不能让她吃蛋糕，我去给她订一个最大的蛋糕，特别大的那种。”
她顿了一下，咬着牙说：“跟周窈窈一样大的蛋糕！想吃多少有多少，我的人，不至于连个蛋糕都没得吃！”
齐沣动了动眼皮，小声地说：“二小姐，这么晚了，也来不及做了。”
“那就……”沈晴雅语塞了一下，“那就蛋糕店里最大的蛋糕吧，快去！”
“是。”
齐沣转身出去了。
沈晴雅很生气地坐在了周窈窈的床边，看着紧闭着眼睛的周窈窈，她忽然有些茫然。
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周窈窈嫁给沈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