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有点慢。”许波推推眼镜,略微嫌弃。
砚之的目光锁定在大门远处来的那辆车上,低声说道:“老大说他的情况不是很好,所幸还算稳定,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许波淡淡地说:“表现这么差,不如让我去。”
小小的一次选拔,竟然连名次都混不上。
还受伤了。
他已经做好了等会儿嘲讽齐天的准备。
砚之失笑:“或许是意外。”
毕竟齐天虽然鲁莽,实力还在那里摆着。
“车到了。”许波皱眉看过去,“齐天人呢?”
只看到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胖子和那个厚刘海内向的女孩。
等等。
浑身缠满绷带的胖子……
砚之沉默了,许波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那是齐天?”
他想过齐天这次受伤或许不轻,但没想到重成了这副鬼样子。
齐天臃肿地朝他们挥了下手,粗声粗气地说:“许波快过来扶我。”
“你还是躺着吧。”砚之叹口气,拿出晶核招呼这边的警卫,让他们拿担架抬齐天。
许波端着眼镜仔仔细细地将倚在车上半死不活的齐天看了一个遍:
“是烧伤,你被火系的异能丧尸伤的?”
齐天摇头。
许波又猜:“被雷系异能的丧尸伤的?”
齐天沉默地摇摇头。
而乔苗则心虚地把头扭向一边。
许波眉头拧成一团:“总不能是被雷劈的吧?”
齐天静静地点了点头。
许波:“……”
砚之:“……”
乔苗弱弱地说:“其实,是我干的。”
迎着许波和砚之打量的视线,她硬着头皮说:“我的异能是有关雷的,会招引天雷,在意外之下劈中的齐天。”
齐天举了举臃肿的胳膊,挡住他们:“不是她自己的问题,也是我没留心。”
许波点头:“我也觉得你的原因更大。”
齐天:“……”
这四眼小子有时候真的挺烦的。
许波没管齐天,反正有砚之照看,他走到乔苗旁边站定,方形的镜片在雨过天晴的日光下闪了闪:
“你不喜欢这个刘海吧。”
乔苗还以为会受到质问,措辞还没想好,却没料到许波的话是这个。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不解地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许波平静地说:“据目前的观察统计,异能与异能者的性格具有一定的关联性,雷系异能者的性格大部分都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这与乔苗的外在特征不符。
他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耳侧:“你戴着的这枚发卡不具有装饰性,也不具有拢发的功能性,那么它的作用我想应该是在合适的时候替你夹起刘海,因为在你的潜意识里,夹起刘海后的你才是更自在的。”
乔苗手握紧,眼底浮现出一丝警惕:“你什么意思?”
“许波,别吓着她。”刚躺在担架上的齐天没好气地说,“人家就是一小姑娘。”
许波没搭理齐天,只是认真地说:“你有意向跟着我们老大吗?”
长期不敢表现自我的人,往往是受到了一些特殊因素的束缚,如果帮这种人打破束缚,递给她一根浮木,就能轻易地为他们所用。
因为这样的人缺这根浮木。
乔苗看了眼被抬走的齐天,垂下眼帘:“我再考虑一下。”
她的拳头握的紧了紧。
许波将她的反应不动声色地尽收眼底。
与此同时他想到了林雾,同样是表里不一,林雾却似乎不受任何东西的束缚,对她来说外表的一切都是可以运用的武器,而不是乔苗这种保护色。
都拥有着不错的实力,一个会变成独立的小岛,一个却需求捞起她的浮木。
这就是林雾和乔苗的本质不同。
……
“回来了?”
林雾倒了杯热茶,悠哉地喝了起来:“心情不好?”
她问的是刚进门的姜塔。
姜塔耷拉着脑袋,默默地缩在林雾身侧,依偎着她:“林雾,要是以前的朋友忽然变成了敌人,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不好说。”林雾抿了口茶。
她给姜塔也倒了一杯:“首先要看是为什么结仇。”
姜塔沉默了半晌。
究其根本,是因为林雾杀了风晔。
但即使时光倒流,姜塔仍不会阻止林雾杀了风晔,甚至还会选择更为妥帖的方式。
因为她能感受到林雾曾经无言的恨与痛楚。
造成这一切的江诚死不足惜,而风晔作为一切的根本所在又如何是无辜的?
他该死。
退一万步,就算林雾不打算对风晔动手,即便是为了谢语微,姜塔也同样会想方设法把风晔送到谢语微手上。
而风晔是文玥的弟弟。
是那个罗芸玥的弟弟。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林雾把水杯塞到她手中,平静地说:“最坏的结果就是,兵刃相向,你死我活。”
姜塔愣怔地看着杯子,苦笑道:“我害怕了。”
热水入口,微苦的茶香弥漫在口腔。
林雾取出一盒切好的芒果,放在她腿上。
吃点甜的会好很多。
“害怕的话。”林雾把塑料盒打开,用牙签扎了一块尝了下,确认是甜的。
她起身轻轻拍了下姜塔的头顶:“不去面对也可以。”
把事情交给她就行。
说到底,这是林雾自己的事情。
她大概猜到了姜塔如此迷茫的原因。
姜塔闷闷地看着芒果,头一次没有胃口:“不可以。”
她咬着牙,把芒果放到一边,抱住林雾:“无论如何,你要算上我们。”
不可以再像上次一样。
林雾拍了怕她的后背,刚刚升起的想法却愈发坚定。
……
“爸爸,我回来了。”
苏念念看了眼沙发上的父亲,边换鞋边低声说道。
苏胜正在弯腰用笔记本记着什么,闻言没抬头:“过来,陪爸爸说说话。”
脚步声轻而柔和,苏念念坐在了他的对面。
苏胜仍没抬头,手上的工作似乎很难让他移开视线:“跟商先生聊的怎么样?”
苏念念揪了揪长裙的裙摆:“商先生人很好。”
“谈得来吗?”
她说:“商先生见多识广,还算谈的来。”
苏胜嗯了声,又问:“有好感吗?”
这次对面沉默了。
苏胜这才抬头看他的女儿。
她成年了,亭亭玉立而懂事知理。
她在苏胜的目光下,说:“有。”
苏胜默了默,半晌说道:“回房间休息吧。”
苏念念安静地上楼了。
他望着女儿的背影,无声地叹口气。
有句话他始终没敢问。
你会怨爸爸吗,念念?
或许没有答案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