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隽看着女孩愧疚暗淡的神色,笑了笑:“没事的,我妈走的时候选择的安乐死,没有任何痛苦。”
只是走之前还在惦念你。
安乐死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为此贺隽背上了那时那个年纪不敢想象的债务,为了还债,出入各种能赚钱的场合。
在这期间,他染上酒瘾,几乎到了没酒不能活的地步。
酒精可以让人忘却一切。
吴姨的耳提面命犹在眼前,即使是最难的时候,他也没有去找林雾,给她添麻烦。
一直到去年,他的债务终于还清,喝了个烂醉庆祝,想着醒来就收拾收拾去见一见长大后的林雾。
结果一觉醒来,末世就来了。
林雾猜不到他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从当年那个芝兰玉树的贺隽哥哥,到末世后名声大噪的酒怪贺隽。
不远处一颗枯败的青松上,有一只小小的、难得的没有变异的鸟,在一下又一下地啄着树干。
然而它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有鸟喙受损,细细地渗出点血。
贺隽主动把话题转移:“切磋馆现在被组委会接管,原本的制度得到保留,只是把之前的流言变了一下。”
之前的流言是,十级的参与者可以得到江诚在异能方面的帮助,普通人甚至可以觉醒异能。
现在……
贺隽双手插兜,无奈发觉自己身上并没有带糖果一类的东西可以给她:
“现在组委会宣称,十级异能者可以拥有进入组委会的资格,参与基地的大小事务决策。”
听着似乎不怎么样,但是从古至今,人类对于编制的追求都是不变的。
加上切磋馆的等级制度确实能帮异能者证实实力,因而现如今切磋馆仍然是非常热闹。
林雾忽然问:“原本的那个馆主风晔,他是什么背景?”
只是因为和江诚的关系,就能在S市做出这样的切磋馆吗?
明面上是这样,但她后知后觉有些不太对劲。
贺隽摇头:“没见过他几次,平日里只听他跟一个博士交情不错。”
何止是不错,都睡一张床上去了。
林雾腹诽着,知道问不出什么,便问其他的:“京城来的人,贺隽哥你知道多少?”
贺隽微微有点惊讶:“你刚回来就知道这件事?看来基地确实对他们太特殊了。”
他说自己知道的:“大概一个星期前,京城基地忽然派人前来我们这,他们派的人还开着超跑,另外有两队保镖护着,特浮夸。”
林雾若有所思地说:“基地也相当配合。”
或者可以说是陈凝尔推波助澜,让基地里的所有人,包括京城的那群保镖都清楚——
S市的招待工作做的非常到位。
在这样的声势下,如若那群政二代再和S市的任何人起了冲突,京城那边都不可能怪在S市基地的头上。
相反还会谴责这群政二代嚣张跋扈。
贺隽摆摆手:“我不懂这些,到了,你上去吧,我得去喝点酒了。”
林雾点头,转身上楼梯。
走了没几步,她又回头。
贺隽还在看着她的背影,神色看不分明。
恍然间她想起了儿时。
她轻声说:“少喝点酒。”
贺隽抬抬手,笑了一下:
“会戒的。”
他们都在往前走,都在希望彼此能更好。
……
赶路后的人睡觉都很香。
以至于陈凝尔砸门的时候他们还都在做梦。
包括林雾。
“开门!”
陈凝尔用力拍门,简直要心梗。
都说了回来先跟她说,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林雾商量。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要比认知里更信任林雾。
“有事?”
刚睡醒的女孩面无表情,一撮呆毛直立。
陈凝尔气愤不已:“你们回来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若不是她事先叮嘱警卫处帮她盯着点,恐怕她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回来了。
林雾木着脸看着发脾气的女人。
她脑子慢慢运转。
怎么哄一个正生气的女人?
答案是,转移她的注意力。
林雾立刻拉她进门:“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敲门,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吗?”
陈凝尔没好气地跟她进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让陈大他们盯着呢,没人来这边,上下两层我都给你包了。”
包了?
林雾俶尔一惊:“这么大手笔?”
陈凝尔刚想谦虚地笑笑,就听她说:
“那你还有晶核还债吗?这不算在里面吧?”
笑容僵在脸上,陈凝尔咬牙切齿地说:“放心吧,有,一定还完。”
有生之年。
林雾淡定地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杯矿泉水,推给她:“基地有什么事?”
说起这个陈凝尔就有一堆话想吐槽,奈何陈大他们太木楞,只会附和她,陈燕尔又只会瞎着急,其他人都不得不防着点。
她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倾吐的对象。
思来想去还是盼着林雾赶快回来。
陈凝尔喝口水:“烦死了,京城那边不知道发什么疯,老一辈的掌权人现在被新生政客的异能者挟持捧杀,敲锣打鼓把几位太子爷送来S市流放。”
对S市来说,没什么好处,倒是白白让她多了一堆公文要处理。
林雾抱着胳膊,又大又黑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人,看着略微有些呆。
她说的话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说是流放,实际上是保护吧。”
远离权力纷争漩涡。
陈凝尔点头:“那边硝烟味重的呢,血雨腥风。”
老一辈掌权人的威望放在那里,追随的青年异能者不在少数,和那群野心家分庭抗礼,争夺不断。
“啊对了。”陈凝尔笑了,“有个有意思的事情。”
林雾抬抬眉:“说来听听。”
陈凝尔拧紧瓶盖,把矿泉水放腿上:“来的几个太子爷,有个叫苏念念的女孩,跟C市的那个基地长,叫什么商溪亭刚定下了婚约。”
“商溪亭?”
林雾一下坐直,惊异道:“商溪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