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三日,在定远城的一片废墟之前,数队人马慢悠悠地到达了这里。他们看着这曾经如此坚固和自信的城池,号称可以保护自己绝无忧患的城池变得如此残破,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走进城门,眼帘之中大堆大堆的残垣断壁,还算干净的主街道之前,是一张有六张凳子环绕的巨大圆桌,一个年轻人坐在正中央,伸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留下随从,六个领头人坐在这圆桌之旁。
年轻人的身后,出现一个高壮男子,就站在那里,跟一座铁塔一般,镇住了整个场面。他们吸了一口凉气,终于一个稍显老成的人,抱拳问道:“不知将军今日,叫我等前来,有何目的?”他颤抖着说完,脸上都流了几滴汗。
年轻人露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扶着桌子,和善地说:“请大家帮个忙。”他离开自己的位置,环绕着桌子走动着,平和地说:“我们多天下来,战争损耗颇大,这定远城,还是块难啃的骨头,我们还要再往前的话,可是困难重重啊。”
突然一人排桌而起,正是之前被攻打商城的将领,他指着徐云落:“小子,别再蛇蝎心肠,你做的和将要做的,我们都心知肚明,要杀要剐随便你,要不就来个痛快的,不要在这里拖延时间!”他反手拔出刀,指着徐云落,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开战就在一时一刻。
徐云落脸上突然收起了笑容,猛然一低头,将在座众人吓得不轻。徐云落抱拳大喝:“我真的是有求大家!”持刀将领嘴角抽搐了一下,继续说:“你已经把定远城搞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商城再无保护,你现在还要求我们帮助,小子,你想的有点便宜啊。”
徐云落头也不抬:“我要是能重建定远城,你们可愿意帮我?”
一语话毕,商城众位统领皆是一愣。先前的老者捋着自己的胡子:“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出兵保护我们?”徐云落摇头:“我们的兵力也是不足,如何能保护你们,但是我可以提人手来训练兵马。”
“兵马?我们又不是不能训练。”又一个人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徐云落摇头,手一拍,突然传来震天彻地的怒吼之声,犹如一人发出,凶威赫赫!众人在此,无一不是动容失色。徐云落看着他们:“你们的士兵,根本不堪一击,我帮你们训练,可以增强战力,久而久之,经历一场场战斗,你们的人马不会再非得依靠他人的援助。”
众人露出思考的面容,在以往,那所谓的同盟攻守,不过是强买强卖而已,一旦自己不去答应他们的条件,那么明日便是兵临城下,更多时刻,自己的商队都是要被拦截。时间久了,城里民众都揭不开锅,这时再去谈判,只能收到一个个赔偿清单。这么些年的安稳,这才慢慢将损失赚回来。
这么多年的损失,自己的兵力本身就强不起来,更别说质量提升,现今他愿意帮自己训练士兵,这倒是最好的。有人点了点头,静静观察接下来的动态。
徐云落继续说:“我需要两样东西,第一,补给。在未来的战斗里,我需要你们给我输送补给,直到我打下下一座城池。第二,我需要你们来管理定远城,我们不善于守城,更不会去管理,只能靠你们自己来出力。”
首领们听完,一个人笑着说:“既然你只是帮我们训练士兵,要求我们输送物资,那么这座已经成废墟的定远城,还有什么作用?”
徐云落笑了笑,都是老狐狸。他一拍桌子:“我现在能在这里跟你们说话,就已经算给你们面子了!你当我把你们请到这定远城是干什么的!”他手一挥,城墙之上,齐刷刷站起一片士兵,持弓搭箭,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寒芒,他们再一转头,自己的面前已经是整齐的阵列,兵刃明晃晃地指着自己,好像还在滴着鲜血。
徐云落坐在凳子上,不再说话,看着他们。
六人相视一阵,最后向徐云落抱拳一拜,谈成。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自己可以关心的了。在之前的会议上,本来众位将领十分抗拒,最后还是宗玖点头同意一试,这才能平安施行,但在谈成之后,宗玖会全权接手,这种跟商人一同交易的情况,必然是坑洞个个,困难重重,他们不是南方的人,也不是北方的臣子,他们想要的只是利益而已。之前定远城还有把柄在握,命脉在手,可以要挟他们,求得长远利益。而现在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筹码可以跟他们谈判,只能软硬兼施。
有宗玖战阶战力镇场谈判,想必那些商城的人也会少一点坏心思。徐云落走到城市中央,三天时间,他们将废墟清理大半,空出一大片空地,来堆起篝火,汇聚在一起,搂着,笑着,喝着。
夜幕降临,篝火燃起。徐云落看着四周的欢乐,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战争,自己的计谋,敌方的规划。这才三个月,自己就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他放下酒杯,盘坐在火堆旁边,呼吸渐渐放缓。他感受着风的律动,毛发被风拂过的感觉。这么清晰,让人无比放松。徐云落的手臂之上,渐渐浮现出羽毛,勾画出一只纯白色的羽翼。
我想让,这片土地,不再有战乱。
带着这种心愿,徐云落也踏入了侠阶,在这狂热的氛围之中,无人知晓。
北方,原本辉煌的大殿之中,挂上了一条白绫,宇文武歌看着这条白绫,悬在嘴边的酒杯,久久不能放下。自己的兄弟,感觉昨日还在一同欢歌,还在开着玩笑,还在向往未来,现在就已经成了一条白绫,什么都不剩。
宇文武歌低下头,对着旁边的宇文书问:“第一步完成了吧,接下来呢。”宇文书呆呆地坐着,手中的酒杯放在膝上,听到大哥的问话,点了点头。
“完成了,接下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步能完成。”
他仰头把酒喝干,起身走出。宇文武歌看着他的背影,见四下无人,吹熄了灯火,在黑暗之中,好像有水滴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