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布衫老人混迹这条街多年,自然不是吃素的。
躲过板凳后,立刻拍案而起!
“你这丫头,存心找茬是不?”
苏昭不言不语地,绕着这熟悉的小破摊位走了一圈后,才缓缓停在了谢公子面前,背对着臭老头,没搭理他。
却也没抬眼正对谢公子的视线,倒是对他手里捏着的一枚竹签,挺有兴致。
“上上签?”
她不咸不淡地开口,却像是在对着竹签说话。
男人垂在纤细腰肢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没有立刻回复她。
也没有要将东西交给她的打算。
“臭老头,是不是?”
苏昭侧了侧脸,转向摊位上的老人。
老头细细打量了她几眼后,不客气地回答:“您看他的脸色,像上上签吗?”
“我说你这丫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苏昭没说话,悠悠地退后一步,抬眸,转向谢公子。
嘴里叼着的牙签转了转,略威胁的语气,“是不是?”
谢顼默默滚了滚喉咙,没说话。
墨黑的眸子里,映射出了一抹难以捕捉的复杂神色。
“走吧。”
他缓缓伸出另一只手,挽向她戴着菩提念珠的手腕。
似有意将竹签解语隐瞒。
“不走!”
苏昭却没依他,把自己手中的破签子,直接丢到麻布衫老头的摊位上……
轻轻扭了扭雪颈,又匪又狠地:“我苏昭今天有兴致。”
“非得把这天马桥砸了不可!”
“苏昭?”
麻布衫老头一听,这名字极有印象……
“还活着?”
“作孽啊!”
下一秒,某人动作神速地将铺垫在摊位上的棉布一收,将那支被额外丢进来的下下签,也卷了起来。
之后,挺仗义地朝天马街同行们大喊!
“大伙快收摊了!”
“苏家那臭丫头又来砸场子了!”
“苏昭?”
隔壁摊位的老板陡然一惊!
见状,什么话也不敢问了,麻利地丢下烟头,迅速招呼自己老婆开始跑路……
“天煞孤星?”
“克尽六亲那丫头?”
“怎么还活着?”
“还真是命硬啊!”
……
其他摊主也一一反应过来,跟上了撤退大部队。
“跑呀!”
苏昭轻轻地勾了勾唇,细长的眼尾微微翘起,多了几分野蛮娇艳的味道。
先是一脚踹掉了麻布衫老头的摊位……
仍不解气。
单手抓起一条长板凳,迅速往另一个摊位砸去。
她指尖又冷又白,拽着凳角时,自然而然露出了紫色的筋脉。
锋利的眉骨,褪去了垂直发梢的掩饰,愈显锋芒。
而她身后站着的那位男子,静静站着,长身玉立,像一块静置在光阴密盒里的璞玉,与周围的环境隔绝开来……
良久——谢顼捻了捻手中的签子,纤细的食指遮住了“难有子嗣”四字中的“难”字。
微微抬头——
呵。
亲眼瞧见他的小姑娘,左脚踢掉一枚旗杆,右脚踹倒一张桌台。
谢顼眉眼漾了漾,心头有什么莫名的东西涌动了一下。
不动声色地,扔掉了那枚签子。
尔后,定定望着那抹高挑的窈窕身影,缓缓开口。
“苏昭。”
像是在劝解,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宠溺:“咱别太过了。”
小姑娘似乎没听见……
转眼,迈着“锐利”的步伐,冲向桥头……
此时此刻,几名城管已经从另一条街赶了过来。
现在桥头,望着桥上狼藉一片……无奈地拨通了苏家的电话。
“您好,是苏明山老先生吗?”
“您家女儿,又开始扫荡天马桥了!”
“我们,管不住……”
之所以用又字,是因为几年前,城管们在同样的地方,见证了相似的一幕……
当然两次都算帮了他们忙。
是故,桐城流传着一句话:这苏家丫头啊,比城管还管用。
“麻烦你们了,改天到家里喝茶。”苏明山也不是什么善茬,一句话便搪塞过去,直接挂了电话。
“……”
“要不,给公安部打电话?”
有一名城管建议。
“有用吗?”领头的城管冷哼,“这位当年,可是扬名桐城监狱的第一狱霸!”
“那真没人管得了了么?”
正当小城管开口说完这句,迎头,一个长相十分绝美的男人,朝他们缓缓走了过来。
眸光一瞬不瞬锁着的,是仍在一侧“拆桥”的苏家丫头。
男人低垂眼皮丝毫未掀,扬唇,缓缓开口。
却不是对他们有所请求,而是十分冰冷地命令:“别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