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
我觉得现在自己就跟个跑接力赛的运动员似的,连忙撑着船去接她。沐婉晴小心翼翼地把宋威放在棺材里让他躺下,然后自己毫无形象的往旁边一瘫,看上去也累得不轻。
我打趣一句:“没想到吧,宋威都这样了还这么沉。”
沐宛晴使劲摇了摇脑袋:“快,快划!”
事情进展很好,我也受到了鼓舞,力气再次充盈——可惜现实不是戏本,还得考虑其他条件。这大棺材就跟下面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似的,越划越难前进。
我划了半天,胳膊都仿佛不属于我自己的了,只知道机械地挥动着木板驱使着木棺材移动。
靠岸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想丢了船桨欢呼。
沐婉晴也缓了过来,重新抱起了自己的心上人,而我转头去捡了煞头画,我俩从棺材爬上了岸,撑着一口气逃离这片地狱。
到了安全位置后,我扔掉煞头画整个人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跳如鼓,好久没有这么刺激的感觉了。
心有余悸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我仿佛还能随时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宋威,宋威!”
沐宛晴让宋威平躺在地上,一会儿捧着他的肩,一会儿去捧他的脸,哭声悲戚,极具感染力,听得我都有些难受。
明明是一对有情人,最终却走到了这个地步,连最后一面都不一定能见上。
——宋威已经毫无反应。
沐宛晴在那里锲而不舍地呼喊着宋威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从未放弃。
但凡宋威还有意识,这会儿也应该有点动静了。但是他没有。
自己这些人这么努力地闯进尸寺,拼死拼活,难道救回来的只是一个死人?
“让我看看。”
我挣扎地站起来,走到宋威面前,冲着沐宛晴点点头,蹲下身子伸手扒开宋威的眼皮,看着他灰白混浊的瞳孔,心不禁一颤。
心跳都可以假停,但如果一个人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那肯定意识也早就飘没了。
“戚戚天枢,无妄寻极。定!”
天启咒第三句拥有镇魂功效,算是暂时稳住了宋威的身体,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我也不可能永远吊着这口气。当下要做的是赶紧回去和其他人会合,一起想想办法才对。
我正要走,突然听见身旁的沐宛晴有些紧张的低声道:“有人来了!”
听见她的话,我身子一僵,浑身血液瞬间沸腾起来,也禁不住紧张起来。
是欧阳旬来了吗?
我顺着沐宛晴的目光看去,月色下一个男人缓步走来。
我之前也见过一个人,以为那就是领头者,身体矮小灵活,面前这个人显然要高大了一圈。
随着男人走近,我看见他穿着一身满是符咒的黑色风衣,短发长脸,眼睛很尖,鼻子却很大,五官比例似乎已经失衡,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么正道之人。
“我们见过。”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在当下的环境下,听得人心里发慌。
我没说话,鬼头邢刀横在身前,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男人见状,又补充一句:“准确说是火车上,我见过你。”
我这才敢确定那份猜想。
深吸一口气,我才缓缓开口:“你是......天殉门的人?”
男人含笑点点头:“正是!”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抓着刀把的手越来越用力,生怕面前的男人会偷袭。
天殉门的人还真是不让我失望,居然追到这里来。
“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否则刚刚在你深入湖泊当中,我早就已经动手了。”
他咧着嘴笑了起来,嘴角往上提,眼睛弯了弯,面部线条看起来更僵硬诡异。
人是丑了一点,但话还是有道理的。刚刚的情况那么危险,他只要想对我动手,我会轻易覆灭在黑血里,而不是现在站在这里拿着刀反抗。
天殉门的人向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一群没有道德的人,更不可能是为了正面对战才放我到现在。
我没说话,等着男人下文,他接着道:“别这么有敌意嘛,咱俩都是有胆识有实力的人,完全可以携手共进。”
“嗯?”
我挑了挑眉,寻思从这家伙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你那么聪明,我的行为轨迹你应该也能猜得到,我跟你们几乎是前后脚进的山,你们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我很看好你的实力。”
他果然一直都跟着我们……一想到过去几天,随时都会有人从黑暗中捅我一刀,而我却一点都没有发觉,我就觉得背后发凉。
“我的确佩服各位的应变能力,不像我至今连个影灵锁都没破解呢。”
男人说到这苦笑一声。
听到熟悉的名词,我下意识看了一眼他脚下。不过月光太暗,山地又斑驳一片,没看出他有没有影子。
男人仍在继续道:“你们的计划我都知道了,要是真的想把村子里所有人都挪走的话,那肯定要带我一个,是不是?与其到时候针锋相对,不如咱们现在就达成共识?”
听到这话,我算是明白男人找我是什么意思了。
他不是另有图谋,只是自己斗不过这里的规则,想蹭车。
偏偏我还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按照我们的计划,我们确实必须要把他也带走。
不过,我依旧面如冰霜,冷冷道:“你把我当傻子?你在背后干坏事,还想让我们救你?只要把你杀了,你就不算人了。”
男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显然是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半天他才调整了情绪,干笑道:“不愧是陆兄,下手果断狠绝,真让人佩服。但现在何至于此?你们伙伴几个都还生涩,多我一个只能是得力的助手,咱们完全可以暂时休战啊。”
我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冷,淡淡地道:“我不信我缺了你就出不去。”
男人被我的态度激怒了,本来就不协调的五官几乎扭曲起来:“我都低声下气地求你了,你就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话锋一转道:“云月被绑在血棺里是不是你做的?”
这个话题对他不利,他下意识就想否认,对上我的视线后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冷笑一声:“那都在阴山村里了,你还不忘谋害一名走阴人,你说你这样的人我会心软吗?”
“那会儿情况不是不一样吗?而且这是天殉门和走阴人之间的因果,献祭这回事儿大家都默认了,有什么可在意的?你要是放不下那小姑娘——我不也没把她弄死吗?”
男人有些咬牙切齿,似乎还在纠结要不要跟我说好话,但语气已经明显不善了起来。
我摆摆手,手中鬼头邢刀一挥,冷言冷语道:“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我也不觉得你这样的人可以合作——说不定到关键时刻你还会反水捅刀子,你这样的人,还是早点死了好!”